“大风刮来,所有的草木都要摇曳,而钟声依然悠远。”我的师父贾平凹先生《我心目中的小说》(《小说评论》2003年第6期)中的这句话,曾经让我从内到外,竟为之一震。
原文中,平凹先生讲的是社会大潮涌来,几乎人人都被裹挟,只有极个别的人能保持清醒。但我们是否也可以这样理解——在一阵又一阵“风”的面前,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从众”、“随大流”;只有那些有思想、有见解、有主张的人,才能一枝独秀,并传递出自己的声音。
我这样理解,应该是可以的,因为,从接受美学的角度而言,“作者未必如此,读者未必不如此”。读者对作品的理解,永远大于作品的本身。
大而化之,从写作角度,我的理解是——一个真正的作家必须有思想,有担当,不能随风摇摆,跟风而上,更不能人云亦云。
可惜,近年的文坛,偏偏就是这样!
理论上,“上头”怎么说,“下头”就怎么研究。就连某个领导随意性地一张挥手照片,都可以被某些“理论工作者”解说为“吉事尚左,凶事尚右”,从而弄出一个大阅而左手行礼的“依据”。具体的创作实践中,某一题材获过大奖,则多少人一哄而上,跟风而行。“意识流”吃香就弄意识流,马尔克斯风行就弄魔幻现实主义。散文呢,我概括为十六个字:花花草草,卿卿我我,山山水水,吃吃喝喝。什么建安风骨,什么文以载道,什么抒写性灵……骨鲠优秀、力挽颓风的作品太少了。至于诗歌,“梨花体”走红,“口水诗”时髦,“羊羔体”流行,竟至于让“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风行于世也可以成为某些文学组织工作者的一大“政绩”……
“不是我不理解,这世界变化快。”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世界日新月异,但客观而言,相对于这个一日千里变化着的社会,文学永远相对滞后,就连号称“文艺轻骑兵”的报告文学,恐怕也很难与时代发展和社会变化真正同步吧?
由此观之,文学需要沉淀,素材需要积累,作家需要思考,作品需要打磨。文学,它有它自身的创作规律;文学,它有它自己的创作周期。任何“随风起舞”的伪文学,任何急功近利的假文学,最终都难逃在大浪淘沙的洪流中被淘汰的夙命。
魏文帝曹丕《典论·论文》曰:“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时代在发展,各种文体之“风”随时都会刮起。那么,在大风肆虐的时候,我们是做随风摇曳的“草木”,还是做那穿透时空、警醒冥顽的“钟声”呢?
2019年10月4日,星期五,凌晨,古资州览星楼。
作家简介
曾令琪,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理事,四川省散文学会常务理事,四川省社科院特约研究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四川文学艺术院院长,大型音乐期刊《音乐世界》编委,学术期刊《阿坝师范学院学报》编委。大型纯文学期刊《西南作家》杂志主编、《新蕾》杂志主编,贾平凹先生关门弟子,国家一级作家。
代表作:学术著作《周恩来诗歌赏析》《末代状元骆成骧评传》,散文集《热闹的孤独》,诗集《抚摸疼痛》,长篇小说《天路》。
有散文作品被翻译为英文和德文,发行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