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与她初次见面。小小的livehouse里,四周无座,人影攒动。朦胧的白色的灯光透过空气,照在音响与话筒支架间的高脚凳上,舞台上放着深紫色的幻灯片,上面印着两个简单的字:如也。如也,就是这样。是这次全国演出的名字,是一张专辑,也是一首歌,是作为独立音乐人——陈粒自己的作品。
在此之前,来这儿的人们都素昧平生,只因她的歌声才汇聚在这里。原以为喜欢陈粒的人多,但再多也是小众的民谣圈子,也不至于一票难求,而事实证明,我低估了曾经自称“一百八十线野歌手”她的吸引力。因为livehouse不设座位,想要近距离接触歌手,就必须早排队进场,这样就能离舞台更近,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早到,到了现场才知道中午就有人在排队了,七拐八拐地绕了好多圈的长队,而且女粉丝并不占少数,看来粉丝们的“国民老公”也不是随便叫出来的。
其实“老公”这个称呼也是陈粒对粉丝的玩笑之语,不过粉丝却认真地叫了起来。前段陈粒在网易云音乐首页推出了新单曲《爱若》,即使开始付费了,仍有近十万的人包括我买她的账,评论过万,都是真爱。为了庆祝购买量突破十万,前几天在微博上,陈粒应粉丝邀约今晚八点半在唱吧房间与粉丝们一起嗨,她也开玩笑地称其为“圆房”。
关于“老公”这个称呼,她接受网易云音乐的访谈时说道:“我没有逼她们叫,她们也挺高兴的。我已经习惯大家在现场叫我“老公”了,但是一般都是我说“叫老公”,然后大家就会喊。但是北京那天演出第一首歌我故意选了《七楼》,想先装一下高冷,唱完之后再跟大家好好聊聊。没想到唱到间奏大家就开始在喊,然后我就笑场了。”
在看livehouse演出时,身高不够的我需要垫脚才能勉强看见舞台上的话筒架,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和周围的人一比“高低”的热情,大家都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空隙,想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样子。在仍未开始的时候,人群里总时不时冒出一阵阵欢呼,许是有人翘首以盼,忍不住一惊一乍,旁人就误以为陈粒来了,几次欢呼过后,她一袭黑色长裙,抱着一把木吉他,赤着双足,对着人群微笑着,终于出场了。
听着她一边弹着吉他缓缓唱着《种种》,以前难免想,她现场的声音也许不及唱片里那般多变,但不曾想她一开口,还是那个温柔掺杂着沙哑,带点的江湖不羁的声音,直直的落在人心里。我周围挤满了人,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浅唱低吟,人群中的我和周围的人一样,目光一直落在那一袭黑衣的女子身上。
她曾在网易云音乐的这首歌下面评论说,“大概一生只能写出一首这样纯的歌了吧”。听了很多遍的我开始并不理解,只是觉得好听,而当有一天,有人像“三十九度的风”闯进了我的梦,我才懂得这歌沁人心扉的旋律和辞藻里,还带着怎样动人的感情。每首动人的歌都是这样,好听就会听很多遍,也许当在歌里听到了自己的故事的时候,才会真正懂得。
“你是我梦里/陌生/熟悉/与众不同。你是我梦里/孤寂/热闹/来去匆匆”。
不仅仅创作过《种种》,她还有曲调欢快的《妙龄童》,让我们仔细听好好看词,说这其实是一首相当忧伤的歌。而歌名也与作词人的有关:谬林彤。
“我是你房间的月亮/无聊时候找我借光芒/闭上眼发现我晃得慌/太阳升起我还是没能忘。”
还有不疯魔不成活的《易燃易爆炸》,调皮却充满禅意的《正趣果上果》,苍凉且充满江湖气息的《历历万乡》,还有《走马》、《光》、《七楼》……
但很多人知道她,都是因为《奇妙能力歌》,许多营销号,都喜欢随便盗一张充满文艺气息的图片,再配上“我拒绝更好更圆的月亮,拒绝未知的疯狂,拒绝声色的张扬,不拒绝你。”,拨动那文青的小情绪,骗骗转发足矣。陈粒也曾调侃说,出新歌了,可以换别的歌词发自拍了。关注她微博的人都知道,这些歌的歌词,都来自“民间野词人”抑或是自己。偶尔,她会在微博上发一些自己写的歌词片段,再“引诱”粉丝接下去,写得好就能一起写歌。每当看到这些都忍不住发出自己接的词,装逼为快,点击热评才发现喜欢她的人,才情绝佳的人大有人在,也许她从来不缺好词人。
从空想家乐队单飞后,作为独立音乐人,不愿被束缚。不要团队,不要公司,不要包装,就是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她说自己是野歌手,就喜欢野词人,写出来的歌立意却是比那些粗制滥造的高上许多。歌里有江湖,有暧昧,有怅然若失,也有千回百转,有大世界,和小情绪。
与多数民谣圈里的音乐人不同,她的歌包罗万象,本是民谣圈子里的她却给自己贴上了“Anti-Folk”的反民谣标签。她在豆瓣上的个人简介上写着“立一个民谣的牌坊”,她坚定地站在民谣的世界里,却反抗着一成不变的民谣的定义。风格多变的她并不能被民谣二字简单地概况,而她的丰富多彩的音乐风格把民谣在大家眼中一成不变的小清新的印象狠狠地做了一个划分,也许她已经自成一路,走上了新民谣的道路上,怎样定义对于听众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歌到底好不好听好听。
“要挣钱,要养家,要过好日子,当时就那个水平,别人也都那么干,限制太多,给钱太少,社会不开明,市场不成熟,都是理由。但今天谁要听这些理由?大家只看结果,任何理由没有,这就是你干的,你的历史。万人空巷都成了过眼云烟,纸上你的脸和吹捧都搓了鞭炮,挣的钱也花光了,往上爬熬的夜着的急遭的罪受的累都不作数了,羡慕你的人嫉妒你的人奉承你的人表扬你的人也都不见了,见了也没话了。”
最初以及现在,陈粒都这么说着,这么看着,也这么做着,也正如《如也》里唱道,
“旁人不请自来/审视我/当事者闭上眼/宣判了/美丽的将我无声抚摸/我不说/任由时间涂抹 ”
她的那一首首歌就像一辆辆漫无目的横冲直撞的汽车,等待撞进你的耳朵,又期待着偶尔能撞进你背后那深藏着的心,在乱哄哄的红尘里,只等旁人唱罢,她就携歌而来,缓缓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