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端阳。
对于非吃无以表达对节日尊重的中华儿女来说,这一天最主要的活动,是吃粽子。
北方人是只吃甜粽的。比如我家一般吃小枣粽、豆沙粽或者白粽。真心理解不了南方亲们深深迷恋的猪油粽、鲜肉粽是如何能入口甚至下咽进而打动人胃的。正如南人为北人只知简单的甜与糯、全然领略不到咸粽那份咸鲜醇厚内涵繁复的美而由衷感到无限同情。可是…可是粽子这么美好甜蜜的食物,怎么能是咸的咸的呢?!那表达出来的浪漫气质,完全被破坏破坏了啊!!而北方人热衷的咸香豆腐脑,在南国又怎么能异化成甜豆花呢?!心与心的距离,胃和胃的差别,真就辣么辣么大吗?!
难怪子曰,一方水土养一方胃啊。
小时候,每到端午,勤劳善良的姥姥妈妈都会为全家人和亲朋邻居们包上好多粽子。江米是头天便要泡上的,粽叶和艾草也须提前洗净泡软。包的时候要用苇叶叠成锥形,将米放入用力压按,再用叶子裹出棱角,最后艾草紧紧扎起系好,一个仪表堂堂衣冠楚楚的粽子就包得了。
煮的时候要压上重物,我理解是防止一阵风吹过,一个浪打来,裙裾摇曳,罗衣飘飞,春光乍泄,白雪轻扬……大火将水煮沸后,那衣裙散发出的苇叶清芬、掺着糯米的香甜,经水火的催化激发,那沁人心脾的独特味道顿时弥漫荡漾开来,满屋满院,满鼻满心。
我是更喜凉粽的。一来晾凉后叶子剥来不会烫手,二来冰下来的收敛让粽米更筋道耐嚼。粽子褪去青衣,现出玲玲有致的白皙,不佐以蘸料,口感已然甜糯美好,若再蘸上白糖、蜂蜜或糖稀,对于酷爱甜食的我而言,那种幸福感哪,唉,你们不懂。
(对了,今天,除了甜粽若干甜点若干外,我还…吃了…五个冰淇凌……对……五个……被女儿嫌弃了……)
喜欢一家人一起包粽子的其乐融融,更喜欢邻里友人相互惦记关爱的温情暖暖。妈妈的大学老师,现在已经很老很老了。几十年来,每到端阳,都会给我家送来自己包的粽子,从未间断。而我家的粽子,也是多少朋友家不会缺席的节日餐。人和人的心,就这样近了再近……
现在的日子,的确忙碌太多。很多传统已经难以传承。机器饺子皮馄饨皮、挂面切面、速冻包子饺子粽子、方便米面……多少伟大的发明已取代了手工,解放了劳动,使生活更加便捷。但无论多忙,我都会努力让女儿记住一些正在渐渐消失的、别人可能觉得不重要、而我固执地以为特别美好的那些琐碎小事。
想着等弯弯当了妈妈,也可以跟她的宝宝说,妈妈小时候啊,姥姥从来是亲手给妈包粽子擀面条的,比机器做的,好吃多了……呵呵,也让我外孙羡慕羡慕。
生活呢,其实就是琐碎的。
有什么事情,比生活的琐碎本身,更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