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讲到,我们以来时的路为背景拍了几张照片之后,算是结束了此行最难的一段路。
抵达天路
刚到坝顶有一个不大的农家院,艰苦卓绝的骑行之后,能饱餐一顿就真是莫大的安慰了。即便是一顿全土豆宴。
一个多小时的休息过后,我们再次出发。在没有看到草原天路的入口之前,真正提醒我们已经到了坝上的标志是那或远或近、延绵不绝的发电风车。
近的像是耸立在眼前的巨塔,扇叶在耳边轰鸣而过;远的像是小时候拿在手里的纸风车,可以在指尖随风摇曳。而那无边无际、起起伏伏的草原衬托着错落无序的风车,在蓝天的映衬下,像是一副纯纯粹粹的草原秋景油画,简单而壮美。
随着小路蜿蜒向前,突然看到在一条公路之上,那“草原天路”四个大字兀然出现在眼前。
“到了!……”我大声喊道。
“啊……啊……”经过三天的艰苦跋涉,工凡完全抑制不住情绪上的激动之情,满怀的艰苦和激动在广袤的草原上,肆意释放着。
“啊……”我也全然不顾及身边游人那诧异的眼光,又不是“禁止鸣笛”的特殊路段,别人怎么看自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我本痛快,何须哑火。
天路骑行初体验
大合照之后,我们真正开始了草原天路的骑行。
正逢节假日,草原天路车满为患,每个被开发的景点都是一群又一群的人。尤其是这入口附近的公路上,更是俨然如同停车场一般,蜿蜒几公里不见“龙尾”。
当我们在“停车场”穿行,却不见几个骑友的时候,才会发现骑行毕竟还是小众的旅行方式,自驾大军才是延绵不绝。想到这里,我心中饱含一种孤独和自豪相互杂糅的心情,怀着孤勇一往无前。
当然,我心里也会想象没有去成的西线大概是一番如何人烟稀少的景象。
爬上坝上草原,连续的盘山爬坡路被陡升陡落的起伏路代替,曲折蜿蜒的谷底风光被旷野无边的草原替代,路旁的婆娑树叶被悠悠风车替代。就好像我们从山沟沟里一下子闯进了世外草原,虽然草色已不再是绿意浓浓,枯黄的草原却是另外一种壮阔凄美。
再向前骑行,路上的车辆慢慢稀少,我们撒开了欢。伴随着耳边呼啸着的风,我们冲向谷底;到了谷底我们又挂上大盘,拼命爬坡加速冲顶。我们竟全然不知疲倦,想不清楚是宜人的风景减轻了舟车困顿,还是多变起伏的路况改变了麻木肌肉。
开始的小起伏
天路入夜
不知道冲过了多少个沟沟壑壑之后,天色将晚,很多游人也纷纷打道回府。我也有意早点休息,因为每当想到历经两天的艰苦跋涉终于来到了坝上草原,我总觉得应该趁天黑之前找一处中意的营地好好休息,看看草原的景色,吹吹坝上的风,然后感受广袤草原的日落之美,甚至大家可以坐下来,做一些团队游戏权当奖励自己。
可是,六六觉得今天赶路太少,大家应该继续赶路,前路不明,赶一步是一步。而大家今天都无意扎营,也都觉得应该以赶路为重,于是纷纷策马扬鞭,继续前进,我也就只好跟上。
我带有点赌气心思地想到:既然赶路,那就拿出一个赶路的样子吧。
于是,我又一次冲在了前面,打算在日落时分再停下来,一边看着夕阳一边等队友,风景和耍酷,一举两得。风越来越凉,光线越来越暗,晚霞越来越红润,越来越壮美。感觉日落将至的时候,我在一处坡顶停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起起伏伏的坝上草原,似乎想要和这无边旷野争夺远方,层层叠叠的深深沟壑在夕阳的映照下层次分明,像是一副彩色的中国山水画。整幅画中却只有天地和风车,一切都那么安静祥和,只有错落无致的风车以固定的韵律,摇曳在夕阳之下。
向西远远望去,无数风车在平射的日落红霞中和起伏的大地一起留下了美妙的剪影。我拿出望远镜,细细地看着这一切,想到自然风光与人类创造之间最完美的结合恐怕就是路与山、风车和草原吧。
时而呆立,时而拍照,只消几分钟,太阳落山了,我觉得有点凉。
天路夜骑
从日落之后,队伍慢慢分裂开来,六六和阿松在前面开路、找店。我们剩下的五个人慢慢纠集在一起,一边相互打气,一边向前追赶。当我们路过了几处明显的住宿点,却仍然不见前面二人的时候,心下有点急躁。
很快天就黑严了,我们的手电在经历了前两天的夜骑之后,大都电量不足了。我们只能通过一个一个的光点,确定前面的队友和夜驶的自驾车位置,从而确定路的大概走向,至于路况却完全看不清楚。
所以我总是感觉莫名其妙的就到了坡顶,突然又莫名其妙的开始俯冲,然而一边向下冲却又不得不用力刹车,因为很难知道这路什么时候会突然转弯,也不知道这一路会冲到什么位置。我们失去了对前路的掌控,也完全没有一点安全感,只好相互提醒着:“慢点!”“拐弯了!”“有车!”
在漆黑的草原夜路上莫名其妙地骑着,心里有一点莫名的厌烦,心里自私地想:若是我一个人的话,恐怕此时已经在帐篷里面美美地休息了。而今却冒着这样的危险,我只能发泄出来,说到:“咱们到前面的下一个住宿点,说什么也不能走了,太危险了!”
与这种心情不同的是,每次短暂休息,看到大家一起努力的样子,又觉得这样的体验倒也令人心底泛起一点感动。大概我脱口而出的“太危险了”,也不过只是一种特殊的刺激体验,况且一路上还有星空的陪伴。
巧合的是,就在下一个住宿点——候营坝村,准备寻店夜宿的我们也刚好也看到了六六和阿松。农家院的饱餐饭后,大家纷纷收拾各自的行装,早早钻进了一个只要八十元住宿费的蒙古包——没错,一个蒙古包一共八十元,还不及晚上的两个菜的价钱。
看星星
然而,一边是不确定的天气条件和恶劣的环境条件,一边是不愿意放弃的露营计划,我仍然在露营和住蒙古包之间犹豫着。对于此事,我还没有考虑出什么结果的时候,我、阿松、工凡却有一个事情想到了一起——看星星。
美轮美奂的夜空之下,广阔无边的草原上肆意地吼着凛冽的寒风,星空不像在其他地方看到的那样深邃悠远,反而像是倒扣的一口大锅,“锅”下的人们乐此不疲地看着“锅底黑”。
阿松是第一个报名我发布的骑行活动的人,如今终于圆满了去年失败的草原之行,大概心里也是满足的很。但是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静,我觉得用“激动”这个词恐怕不太合适。阿松此时已经直接躺在了干枯的草地上:“你们真的应该躺下来看看星空,在这角度看,太壮观了!”
“太冷了!……”我把身上的冲锋衣又裹紧了一层,笑着说道:“这场景让我想起了去年在山上支教的日子——也是在这样的山里,看星星。”
“那感觉一定很棒!”工凡一边支好三脚架,一边回应到。
我们对着夜空指点着星座的位置,聊到现在的生活和理想中的生活,一边仰望着四十五度的星空,一边脚踩实实在在的黄土地。
草原露营
回来的路上,我作出了决定——坚持露营。原因也很简单——我想要完成自己的计划,我想要体验这样的草原露营,即使不那么美好甚至可能挨冷受冻,我也不想后悔。我以前总是向往舒适,其实,有很多不舒适的背后是另一种精神上获得满足的高度舒适。
当然,大家听了我的打算,都很诧异。阿松看看怒吼的狂风,没有多说什么,只道:“需要帮忙的话,就叫我。”
“不用了,可以搞定!”我把帐篷装进麻袋背在背上,另一只手打着手电,一个人绕过蒙古包,走向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一刻,我一方面深刻地感觉到自己于天地而渺小,另一方面却更感觉到自己的强大。
旷野中的风显得很肆意,搭帐篷比平时困难了很多,每个步骤都要配合地钉固定。铺上地席,摊开帐篷,先把行李扔了进去压住一角,一边用身体抵住帐篷防止被风掀走,一边压着帐篷撑杆、打地钉。最终用了至少双倍的时间,才终于顺利完成。但是因为地钉固定在很松软的土层上,躲在帐篷里面的我,仍然很担心短短的钉子会被掀跑,于是把防潮垫拉到帐篷迎风的一侧,用身体紧紧靠住帐篷,算是安心了很多。
狂风嘶吼着帐篷,帐篷猎猎作响,反而无故放大了风的威力,我开始很担心帐篷会被掀起来,更担心这一晚我到底能不能睡成,于是久久不能平静。写了一会儿日记,放松了很多,自言自语道:“睡吧,既来之则安之。”
写在最后
有时候困在琐碎的生活中太久了,确实需要抬头看看星空,或者找一点可以承担的不自在。
生活成长在小小的“细节”,生命则孕育于偶尔的“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