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猛地从冷汗中惊醒,喉咙里还卡着半声未喊出的尖叫。床头台灯在凌晨三点投下幽绿的光晕,她盯着衣柜镜面里自己扭曲的倒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又梦见了那些猩红的场景。
梦里的她戴着黑色手套,蹲在巷口给邻居的金毛犬注射某种透明液体。狗在挣扎中抓破她的手腕,却让她笑出了声。当那只温顺的宠物在傍晚突然撕咬路人时,她站在阳台啃着草莓冰淇淋,看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撒落的果酱。此刻回忆起舌尖的甜腻,真实的胃液却在翻涌。
"只是梦而已..."她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却发现右腕内侧真的有三道结痂的抓痕。昨晚睡前明明没有的——米米猛地掀开睡衣袖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更诡异的是,枕边躺着副陌生的黑色皮手套,指缝间还沾着几点暗红污渍。
晨跑时路过车祸现场,警戒线内的轿车像被捏皱的易拉罐。米米盯着变形的刹车线,突然想起梦里用美工刀割开橡胶管的触感。车主被抬上担架时发出濒死的呻吟,她却觉得那声音像钢琴前奏般悦耳。等意识到自己嘴角上扬时,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血。
傍晚在阳台收衣服,楼下传来刺耳的尖叫。穿碎花裙的女孩从六楼坠落,裙摆在空中绽开如凋谢的花。米米下意识攥紧晾衣绳,发现绳头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和她梦里用钥匙刮擦的位置分毫不差。救护车的鸣笛声中,她摸着口袋里那枚沾着纤维的钥匙,突然想起女孩惊恐的眼睛和自己在梦中一模一样。
深夜的便利店,米米盯着货架上的安定片。玻璃倒影里,有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正对着她笑。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冷藏柜里凝着水珠的牛奶盒。结完账走出店门时,街角的流浪猫突然炸毛,弓着背发出嘶鸣。她摸出包里的火腿肠,指尖却不受控地掐住猫的喉咙,直到那对琥珀色瞳孔失去光泽。
"米米?"身后传来邻居张姨的呼唤。她慌忙松开手,看老人弯腰查看尸体时,突然想起梦里故意在楼梯间泼的肥皂水。现在张姨的拖鞋正踩在潮湿的落叶上,只要轻轻推一把...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烫,指甲深深陷进老人后腰。
"小心!"米米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哭声。她猛地后退两步,看着张姨惊恐地扶住墙,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悬在老人肩头。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和梦里的场景重叠。远处教堂的钟声敲了十二下,她忽然想起每个噩梦开始前,都会听见同样的钟声。
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不知何时多了上百张照片:车祸现场扭曲的方向盘、坠落女孩破碎的美甲、死猫睁大的双眼。最后一张是今天凌晨的自拍照,镜中的自己咧着嘴笑,手里把玩着带血的钥匙。米米尖叫着摔掉手机,却在地面反光里看见——衣柜门不知何时打开,那件从未穿过的白裙正无风自动。
凌晨四点的月光穿过纱窗,在地板上织出蛛网般的图案。米米蜷缩在墙角,盯着自己在镜面里的倒影慢慢抬手,用带血的指尖在玻璃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笑脸。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时,她终于听见了梦里那个属于自己的、沙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