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记忆里始终是难舍难弃的,除了亲人邻里和小伙伴,除了那些郁郁葱葱的麦田,除了那随风作响起伏不定的成片的青纱帐,故乡的美味那是必不可少的记忆。
每年清明时节祭扫先人,同时看到老家院子里的香椿树嫩芽新绿,绿中透红,勾起我的少年时喜欢的美味佳肴香椿摊鸡蛋和炸香椿鱼的情景。
香椿摊鸡蛋虽是一道简单的菜,但是非家里来亲戚或过节平日是不可能吃到的。
在那计划经济时代,鸡蛋是家里平日主要经济来源。
家里院子散养着二十几只鸡,除去有一只是芦花大公鸡,其余都是母鸡,公鸡基本上都是除夕年三十桌上的一道硬菜,清蒸或蘑菇炖鸡肉。
母鸡当然不能轻易宰杀,产蛋是母鸡们的唯一职责,平日母亲对母鸡都是个个了如指掌,每只母鸡都有母亲起的名字,如花豆儿啊、黑脸儿啊、白翅儿啊等等名字,形象栩栩如生。
母亲,每天早晚都要用玉米杂粮喂两遍鸡,其余时间鸡都是各自随意觅食,草丛里吃草籽,吃虫子,完全是自由活动。
院子里的鸡,经常成群跑到大街上觅食闲逛,鸡都能认识自己的家。每天晚上不管跑出去多远,各自都能按时回到家里,主动进鸡窝休息睡觉。
每天早晨,母亲打开鸡窝门,随手拉出一只来,在鸡屁股眼扣摸一下就知道这只鸡今天该不该下蛋,每天下的鸡蛋数母亲心里有准,母鸡都固定在外屋的灶台边上的鸡洞里下蛋。
有时,鸡洞被先进去的母鸡占上了,后来的母鸡马上急切的找其他地方下蛋,比如草垛里,园子里等。
如果今天缺一个鸡蛋,母亲会在草垛里翻找,或在鸡常刨食的地方寻找,几乎不会缺少一个蛋。
有的母鸡,母亲如果连两天摸不着鸡蛋,母亲会大声呵斥这只鸡,骂她光吃不下蛋,似乎这只鸡受到呵斥,自己也会自惭形秽的躲在一边。
每只母鸡下完蛋,都会大声“咯咯哒,咯咯哒”的叫个不停,母亲心领神会的去捡鸡蛋。
母亲捡来鸡蛋专门有个手工编织的鸡蛋笸箩,鸡蛋逐渐堆积,盛满了会让父亲抱着鸡蛋笸箩到代销店去换钱,买些日常用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一类的生活必需品。
大约隔两年,母亲都要买或自己用老母鸡孵出一批小鸡,以增加母鸡的队伍和更新不称职的母鸡。
鸡群的天敌就是黄鼠狼,几乎每年因为黄鼠狼的侵扰,会有两三只母鸡被叼走。
记得夜里睡得正香时候,母亲听到院子里的鸡窝发出鸡群的喧哗或惨叫声,母亲马上翻身下炕,拿着掸子把,大声骂着黄鼠狼,把黄鼠狼轰走。
那时,我才刚几岁,吓的大气不敢出,听着外边院子里的动静,一直等到平息下来才看母亲回来睡觉,差不多每次会有一只鸡受伤或被黄鼠狼叼走。
过清明节,我最爱吃母亲做的两个菜,就是把从香椿树上掰下来的香椿芽,洗净剁碎后打上三四个鸡蛋,放上盐用筷子旋转搅拌,在滚热的锅里倒上一大勺猪板油,看见冒出油烟,哗的一声鸡蛋和香椿搅拌后一起倒进热油锅里,顿时香味扑鼻,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香味。
香味飘到街面上,来往的人会嗅嗅,会自言自语道“真香啊,香椿摊鸡蛋!”
还有就是炸香椿鱼,母亲把刚刚掰下来的香椿嫩芽批开洗净,舀一瓢白面,把香椿放进去倒进水稍微搅拌放点盐,打上两个鸡蛋再次细细搅拌。
然后,热锅里倒进棉花籽油,用筷子夹出一条香椿裹着面汁,放进热油锅里,连续放几条后用筷子翻转裹着面汁的香椿,一会一大盘子炸香椿鱼端上饭桌。
沁人心脾的香味,让我们姐弟几人快乐享受一番。
至今,我在清明回家祭祖,这个时节都要从老家香椿树上掰下香椿芽,做上一次香椿摊鸡蛋和炸香椿鱼和家里人一起回忆过去的岁月,品尝故乡舌尖上的两道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