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悲家庭

流血的太子位


示罗率领军队返回了襄国,襄国百姓热烈欢迎他们。


晚上,示罗在帅府举行了隆重的晚宴,庆祝胜利,军队里主要的将领都参加了。正在大家尽情享受胜利的快乐时,示罗将田堪拉到身边,对众人们说道:“我们的今天都要感谢田武和小鸾夫妇,是他们拯救了襄国,今晚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我要收他们的儿子田堪为养子!”


众人一片静默,用惊讶的眼光看着示罗。示罗又看看田堪,问道:“堪儿,你愿意做我的儿子吗?”


田堪激动地眼睛中闪现出泪花,双膝跪倒在地说道:“父亲,请受孩儿一拜!”然后跪倒给示罗磕头。


示罗扶起他,又对众人说:“从此以后,田堪改名石堪,即是我儿子,也就是我们国家的王子!各位要以王子之礼对待他!”


众将军纷纷说道:“大王放心,我们必以王子之礼对待石堪!”


在人群中的郭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他激动地老泪横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赵王,微臣认为石堪王子不能仅仅称为王子,而应称为皇子,您现在平定中原,理应登基称皇帝!”


示罗循声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十八胡骑之一的支雄在讲话。此话一出,示罗就看见众将都情绪激动,纷纷跪倒在地,喊道:“是的,赵王,请您登基称帝!”


示罗也想过这件事,但是他觉得战乱刚刚结束,应该以安抚民众为首要任务,着急称帝似有不妥。这时,他看了看身边的张宾,问道:“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张宾想了想,对示罗说道:“大王,当今之事首要在于维护民心的稳定,微臣认为登基之事与此并不矛盾,你成为皇帝,便是向世人宣布战乱已经结束,更能让百姓安心生活。”


示罗一听,觉得张宾说的有道理。于是,他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请快快起身,大家的建议我决定采纳,明日我便昭告天下,准备登基大典!”


“我王英明!”众人齐声喊道。


第二日,示罗即将登基称帝的公告就开始向全国各地下发,同时也向周边的友好国家发出邀请。


转眼到了登基的日子,整个襄国热闹了起来。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大家都聚起来,弹起乐器,跳起舞蹈,一片快乐的景象。北方的鲜卑王段末柸,南方的东晋皇帝司马睿,还有东北的高句丽王、西北的前凉王等也纷纷派使臣带礼物前来道贺,一时间襄国的街道上多了不少异国的风情。


在皇宫里更是热闹,在皇宫中间的院子里,众臣们整齐地列于通向皇位的石阶两旁,一口巨大无比的鼎立于石阶之下,鼎里面装有羊油和木柴。示罗身穿黄袍,头带皇冠,表情庄严,来到巨鼎前,对众臣们说道:“我们大赵国能有今天,是无数的勇士用鲜血铸造的,我要用这口大鼎来纪念那些为了自由和正义而献身的勇士!”说着,示罗跪倒对着大鼎行磕头之礼。


众臣无不感动。


接着示罗登上石阶,一步步走到皇位前坐下。


众臣跪倒在石阶上高呼:“我皇万岁!”


示罗喊道:“诸位爱卿平身!”


众臣们这才起身再次分列两旁。


示罗表情庄严地对众臣们说道:“我们的国家迎来了新的起点,我们要好好把握,让我们的人民过上幸福、安宁的生活!我现在宣布实行以下六项措施:第一,民族平等,严惩欺凌;第二,开垦土地,奖励耕织;第三,尊重人才,兴办教育;第四,严惩贪官,奖励清廉;第五,救助贫困,保障孤老;第六,训练军队,友好外交,以上措施都由丞相张宾制定具体实施方法,以法律的形式来保证。”


众臣高喊:“我皇英明!”


紧接着各国使臣纷纷带礼物前来行礼,示罗与他们都订立了友好条约,誓言永不互相侵犯。


登基大典结束。百姓们沉浸在幸福中,示罗心里也无比激动,并不是因为他成了皇帝,而是因为国家终于开启了新的篇章,百姓们将要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然而事情绝不那么简单,在第二日朝堂上却发生了这样一幕。示罗早朝,就见一大帮以羯族为主的胡人将官跪倒在朝堂上,里面有支雄,还有侄子何饵。示罗忙问道:“诸位爱卿,你们这是何意?”


年龄较大的支雄对向示罗说道:“我皇万岁,臣下等人对张宾丞相的一些措施不满,请皇上为臣下做主!”


示罗心中一惊,忙问:“不知丞相什么措施让你们不满了?”


支雄接着说道:“皇上,我们都是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胡人,没有我们的流血牺牲,不可能有国家的现在,可是丞相一个汉人,却颁布措施让我们改汉名汉姓,这种背弃祖先传统的事,我们做不了!”


“是啊,叔父,我们羯人现在掌握政权,因为作为羯人的您贵为皇帝呢!我们为什么要改汉名汉姓,要改也是汉人改胡姓才对!”何饵也紧接着说道。


其他人也叫喊道:“何饵大将军说的对啊,大王,我们不能改汉名汉姓!”


这时,张宾跪倒在地,对示罗说道:“皇上,我颁布措施让胡人改汉名汉姓并不是因为我是汉人,而是为民族的团结和融合考虑,今汉人占我国人口多数,代表着强势文化,胡人理应入乡随俗,改汉名汉姓,这才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和民族的团结的。”


示罗听了双方的辩论,其实心里早就有底了,他对众臣们说道:“大家不要争论了,我觉得丞相说的对,没错,我是一个羯人,但是并不意味着政权掌握在羯人手中,只是因为我恰巧被赋予了这一使命,我始终是被民众选出来代表民众说话的人而已,汉人占我国人口多数,胡人理应接受汉人的文化,我觉得不仅仅胡人要改汉名汉姓,而且还要鼓励胡汉通婚,汉人和胡人要完全平等,除了外表上的不同,作为人民中的一员不应有任何政治地位的不同。”


众胡人一时无语,示罗又说道:“诸位胡族将士,我理解你们的民族感情,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忘了刘曜实行胡汉分治,纵使胡人欺凌汉人以致亡国的悲剧,我们要用宽容和爱接纳汉人,也让汉人接纳我们,不要有任何特权思想,因为我们和汉人本来就生来平等!”


很多胡人将官听了示罗的话,有所领悟,特别是支雄,他听后说道:“谢谢皇上的教导,我们实在糊涂,回去我们便改汉名汉姓,也教导我们手下的人遵守皇上的旨意,改汉名汉姓!”


然而,示罗明显看到何饵和其他一些胡人心中还是不服,他又想起何饵曾经因为对汉人的仇恨屠杀汉人战俘的往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何饵还有其他和何饵一样对汉人有成见的胡人,不要欺凌汉人,便又补充道:“明日昭告天下,我示罗,也改汉名石勒,我的侄子何饵改汉名石虎以示榜样,另外,任何胡人欺凌汉人的事情都要从严查办!请诸位爱卿平身吧!”


诸位胡人将官都纷纷起身,退到两旁,但是示罗还是发现何饵动作迟缓,明显地还是对示罗的旨意有些不满。他心中默念道:“何饵啊,你一定要理解叔父的一片苦心啊,这都是为你好,也为天下各族百姓好啊!”


这时,示罗又突然发现丞相张宾还跪在地上,似乎还有本要奏,便问道:“不知丞相还有何事?”


“皇上,臣还有重要的事给您讲,就是关于立太子的事,国家不可没有储君,请恕微臣不敬,人都有旦夕祸福,倘若皇上一日不能治理国家,不立储君的话,国家必陷入混乱中。”


示罗想了想,说道:“丞相所言极是,不过此事不能仓促,容我思考一段时间再做定夺如何?”


“臣谨遵皇上旨意!”


其实,示罗心中也一直在思考着立太子的事情,说真的,他觉得最有治国才能的应该是侄子何饵,而且何饵心中也有向善的那一面,在正义的战斗中屡立奇功,然而在朝堂上的辩论中,示罗还是看出何饵心中那种对汉人的仇恨依旧比较强烈,他似乎很难忘记父亲被汉人所杀的往事。这样的人,示罗实在很难让他担任治国的重任。接着就是石兴和石堪两个孩子。他们都心地善良,但是石兴沉迷于医术,石堪也一心只想当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他们对皇位不感兴趣,也没有治国的才能,这些示罗都和他们交流过。最后就是少年的石宏了,石宏虽然是程芳所生,然而与程芳不同,他心地仁爱。


示罗想起一件往事。


在石宏长到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宫中的仆人抓来一只小鸟放在笼子里给他玩,他却打开笼子把鸟儿放掉。示罗看见了,就问他:“宏儿,为何要放掉鸟儿呢?你不想和它玩吗?”


石宏回答:“阿爸,我也想玩,但是鸟儿渴望自由,放掉它,我只是失去一点小小的乐趣,而它却获得了最为渴望的自由,刚才看着它终于在天空自由飞翔,我心里收获的是更大的喜乐。”


示罗听后点点头,抚摸着石宏,说道:“好孩子,你要知道对待人民也要这样!”


“阿爸的教诲,孩儿谨记于心。”


这件往事,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都让示罗感觉到石宏是一个宽厚仁慈的人,让他当皇帝必可以延续爱民的精神,保持国家的稳定和人民的幸福。


不过,示罗还是不想急于做决定,他还是想再观察一下,特别是侄子何饵,他还抱着一丝的希望。


然而,示罗却并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在展开。原来朝堂上张宾提出立太子的事情让程遐心中紧张,他一直做着皇舅美梦呢!现在皇上要立太子,他一定要赶快行动,帮助自己的外甥石宏登位。可是在他看来,石宏并不具备最好的条件。首先是何饵,他现在是军队的副统帅,地位仅次于统帅示罗,而且战功卓越,手下有一帮以年轻士兵为主的支持者,势力强大。示罗极可能立他为太子。其次是石兴,石兴是示罗的嫡长子,如果示罗不把皇位传给何饵就应该传给石兴,况且他的阿妈刘莹和丞相张宾关系甚好,张宾也会支持石兴登基即位。最后是石堪,虽然他不是示罗亲生,但是示罗非常宠爱他,他也可能继承皇位。


程遐想到这,心里愈发焦急,他急忙来到程芳的住处,见到程芳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可知皇上就要立太子了?”


程芳回应道:“我早听别人说了,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助宏儿即位!”


“可是这谈何容易,何饵、石兴、石堪都有实力!”


“妹,不用着急,哥早已想好万全之策,你听我说,对何饵我们应该这么办……”


兄妹二人就这样在程芳家中密谋着,他们的计划中又少不了一个人,就是示罗的姐夫扎罗。正当他们心满意足,露出奸笑时,房门却突然开了,这一下吓了他们一跳,仔细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石宏回来了。石宏看见舅父在,急忙去给程遐行礼:“舅舅在啊,外甥给舅舅行礼了!”


程芳一看石宏一副玩得尽兴的样子,想起石宏经常去找石兴和石堪玩,立刻把脸拉下来,问道:“宏儿,你又去哪玩了?”


石宏忙说:“没有,我只是骑马出去打猎了。”


“休要骗我,你是不是又去找那两个小兔崽子玩了?”程芳恼怒道。


“阿妈为什么这么说?大妈和石兴哥、石堪哥都对我很好,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等他们来抢你的皇帝宝座,你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了!”


“阿妈,为什么非要当皇帝呢?如果因为当皇帝兄弟相残,我宁愿不当皇帝!”


程芳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她拿起身边的一块竹板,拽过石宏的手,对着石宏手掌一阵猛拍,边拍边说:“你再说你不愿当皇帝,我打死你!阿妈这么辛苦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将来能够登基称帝吗?”


石宏被打得哇哇直哭。


这时,一旁的程遐急忙过来夺过竹板,对程芳说道:“别打了,孩子还小,等懂事了就好了!”接着,他又对石宏说:“宏儿啊,你可不能辜负了我和你阿妈的一片苦心啊,一定要当皇上好吗?”


说着程遐和程芳都流下眼泪。


石宏无奈,看着两位至亲的人,不想让他们伤心,说道:“阿妈,舅舅,我愿意当皇帝!”


程遐和程芳这才止住眼泪,抚摸着石宏说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孩子!”


这次密谋之后,程遐立刻去找了扎罗。扎罗和程遐臭味相投,曾经帮助程芳坐上王后之位,事后他得了不少好处。这次程遐找到他,贪婪又让他痛快地答应帮助程遐完成一系列阴谋。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何饵。


这一天,风和日丽,扎罗突然带了几名胡人随从来到何饵住处。何饵听说姑父来了,急忙出门相迎。扎罗对何饵说:“贤侄啊,今天姑父特地邀你一起出去打猎呢?不知你有时间陪姑父吗?”


何饵一听,心中也起了兴致,他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今天天气又好,于是,他爽快地答应道:“好啊,姑父,我今天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何饵叫了自己手下几名亲信军官,和姑父一帮人一起骑着马向郊外奔去。骑马游猎是羯胡人最爱的休闲活动。好久没到郊外,看着蓝天和草原,大家显得都很兴奋。这时他们来到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前,一座小桥横在河上,他们正要通过,这时桥对面也来了一队马车,挡住了去路。何饵一看是一个穿戴阔气的汉人富商,便对他喊道:“阁下,请你让开路,让我们通过!”


谁知那个汉人富商不仅不让,还有些蛮横地说道:“这座桥又不是你们修的,我凭什么给你们让!”


何饵一听,大怒,说道:“你可知道你在给谁说话吗?我是当今大赵国副统帅,当今皇帝侄子何饵,还不快快退开!”


何饵本以为这句话能够吓退汉人富商,不想这位汉人富商,面不改色,说道:“原来是你啊,就是凭着你叔叔,你就想为非作歹吗?告诉你当今皇帝颁布国法说过胡人和汉人一律平等,今天你休想先过。”


何饵更恼了,在他心里一直仇视汉人,因为汉人杀死了他的父母,在和山东张豺作战时,他曾经屠杀了五万汉人战俘,但是受到了示罗的惩罚,此后他一直约束自己,倒是没有惹什么乱子,没想到在这竟然被一个汉人平民侮辱,他有些忍不住了。这时,他的一名手下对他说:“副元帅,这个汉人太可恶,看他车上拉了不少财物,我们把他抢了,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的其他手下也随声附和:“对,抢了他,看他还嚣张!”


何饵看了看旁边的姑父扎罗,只见扎罗一句话不说,何饵知道姑父这是默许了。于是,他对着那个汉人富商说道:“好,那我让你看看什么是国法!”说着,他带着手下就冲了过去,汉人富商和他的随从全吓得钻到了车子低下,车上的财物被何饵手下抢劫一空。


接着,何饵让人把富商从车子低下拽出来,然后拔刀架到他的脖子上,说道:“胆大的奴才,告诉你现在我就是国法,我让你死,你就死,我让你活,你救活!”


汉人富商吓得直喊:“大元帅,饶命!”。


这时扎罗过来对何饵说:“贤侄,不可杀他,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大,让你叔叔知道,又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何饵点点头,对这个汉人富商说:“今天先饶你狗命,下一次,让我见到你,一定要杀了你!”


那个汉人富商吓得领着人就跑了。众胡人都哈哈大笑。何饵心里也甚为痛快。他转头对扎罗说:“姑父,不要让这样的人乱了咱的兴致,咱们继续打猎。”


就这样,何饵和扎罗带着人,打了一天的猎,收获不少,甚是尽兴。他不知道就在他打猎的时候,那个汉人富商已经跑到程遐府上,随着程遐来到了示罗皇宫,要告何饵。


汉人富商哭着跪倒在地,给示罗说明了情况,示罗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侄子竟然做出违反国法的事。堂堂国法岂能随意践踏,他知道自己必须给何饵惩罚,否则胡人必将纷纷效仿,欺辱汉人,人民必将陷入苦痛当中。他将这名汉人富商扶起,对他说:“我侄儿对你做的事,做叔叔的有责任,在这我向你道歉了,我会加倍赔偿你的损失,还会给何饵惩罚,请你放心!”


那个汉人富商说道:“我皇英明,请我皇替我做主,替天下汉人做主,严惩何饵!”


程遐也在一旁说道:“陛下,此事决不可轻饶,请您严惩何饵,以儆效尤!”


示罗看了看他们,说:“请你们放心,在这个国家,汉人和胡人都是平等的,任何一方都不能欺辱另一方,我一定会严惩何饵!”


这样,程遐才和那个汉人富商退下离去。其实,这一切都是程遐的阴谋,扎罗、汉人富商都是程遐计策的棋子。现在他终于得逞了。可是,示罗却不知道这一切,他下令撤掉何饵的副统帅之职,贬为一般军官。


何饵打猎回到家里,就接到示罗的旨意。何饵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当他听说是程遐带着那个汉人富商进宫去告他,更对程遐多了一份憎恨。他心中念道:“程芳、程遐,你们兄妹真的是我何饵的天生对头啊,从你们那我可吃尽了苦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何饵被贬为一般将官,程遐认为他已经不具备立为太子的条件了,现在要去解决石兴和石堪的威胁,可是他们有宰相张宾的支持,那么,必须让张宾下台,自己坐上宰相之位才能有机会让自己的外甥石宏即位。于是,他开始实施他的另一个阴谋,这个阴谋的实施仍然缺不了示罗姐夫扎罗。


对于张宾个人,程遐实在是无计可施,这是因为张宾为官清廉,体恤爱民,而且深知官场险恶,处事小心。但是张宾有一个独生儿子叫张披,为人好打抱不平,颇有游侠气概。程遐认为有机可乘,可以利用张披排挤张宾。


这一日,张披在朋友家聚会后回家,突然看见有一个汉人女子在自己家门前哭泣。张披急忙下马,上前询问:“姑娘,不知你为何在此哭泣啊?”


女子停下哭泣,问道:“请问你认识当朝宰相之子张披,张少侠吗?”


“额,正是在下!”


只见那女子立刻跪倒,大声哭道:“少侠,请你救救我呀,救救我!”


张披大惊,急忙搀起女子,说道:“姑娘,你有何冤屈就向我道来,我必会替你伸张正义!”


姑娘眨眨美丽的大眼睛,说道:“少侠,我叫婉儿,本是这襄国城一农家女子,前日去集市买东西,不想被在军中为官的支雄之子支屈干看见,他贪图我貌美,硬要强娶于我,我父亲不同意,他竟将我父亲打得卧床不起,还说明日一早即来强娶,他是一个胡人,可胡人就能这么嚣张吗?听闻少侠好打抱不平,特来向少侠求助,还望少侠救我!”说完,又痛哭起来。


张披一听,火冒三丈,他对姑娘说道:“婉儿姑娘,请你放心,我张披平生最恨人间不平之事,你今日先回去,明天我早早去你家,等那支屈干,必好好教训他一顿。


婉儿姑娘拭干眼泪,向张披说明了自己家的位置,行礼离去。


张披心中气愤,他没想到在示罗皇帝的统治下还有这种情况,真是天理不容。他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日,张披一大早起来,没吃早饭,就赶往姑娘的住处,姑娘和他的父亲正在等着他,两人看见张披过来,都流泪感谢。过了一会,张披听见外面一阵马蹄声,他从窗户向外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年轻胡人带着一帮人骑马向这边赶来。姑娘和他的父亲都吓得不敢说话,张披告诉他们不要害怕,自己则拿起佩刀,出屋门骑上马迎上去,拦住来人的去路,喊道:“大胆支屈干竟然敢强抢良家妇女,碰到我张披,你休想得逞!”


只见支屈干先是愣了一下,这时,旁边有一个中年胡人给他耳语了几句,支屈干立刻变得怒目圆睁,拔出刀大喊着向张披砍来。张披没有想到支屈干竟然率先攻击,他只好拔刀迎战。支屈干刀风强劲,刀刀都奔张披要害之处砍来。张披心想:好小子,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既然这样我也不客气了。他也不再忌讳,猛烈反击。张披武艺高强,支屈干一个不留神,张披一刀正插入他的前心,支屈干瞪着张披,口吐鲜血,坠落马下,气绝身亡!跟在支屈干后面的胡人大乱,那个和支屈干耳语的中年胡人,慌忙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人?”


张披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但他想自己是为了解救百姓,才失手杀了支屈干,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便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当今丞相之子张披!”


中年胡人冷笑道:“好啊,你可真够大胆,你就等死吧!”说完带着其他胡人,收拾了支屈干的尸体,骑马离去。


张披擦了擦刀上的血,又把刀插入刀鞘,这才回身向婉儿姑娘家走去。他推开门,却大吃一惊,只见空空的房子,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急忙敲开婉儿家邻居的门,见到一位老妇人,问道:“请问你知道隔壁的婉儿姑娘吗?”


那个老妇人疑惑地看着他,说:“这位壮士,隔壁已经荒废了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一位婉儿姑娘啊!”


张披一听,只觉得血往上涌,好悬没晕过去,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他稳了稳神,向这位老妇人答谢。然后骑上马,向家中赶去。回到家,他推开门,眼里含满了泪水,他知道自己已经犯下必死之罪,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回家了。他的母亲和年轻的妻子从屋里出来迎他,他急忙擦干了眼泪。他的妻子关心地问道:“这么早去哪了?也不给我和阿妈说一声。”他强作笑颜对她们说:“出去办了点小事,我饿了,你们让人做点饭,咱们一起吃早饭吧!”


他的母亲和妻子没有想那么多,就让下人做了饭。父亲张宾忙于政事,早就上朝去了,家里只有张披和母亲、妻子。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饭。心细的妻子见他不大爱吃饭,就给他夹了些菜,阿妈也让他多吃点,张披真想流泪,但又强忍住。直到饭后他才忍不住了,向阿妈跪下哭道:“阿妈,孩儿犯了不赦之罪,可能不能再孝敬您了!”


阿妈和妻子都惊讶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张披把事情经过给她们讲过。三人抱成一团,痛哭流涕。这时,门外一阵喧嚣,一队人马进入相府,张披擦干眼泪,迎上前去。为首的军官向他施礼,说道:“你就是丞相之子张披吧,我们奉皇上之命,要带你去朝堂一趟,请跟我们走吧!”


张披点头答应,回头看看母亲和妻子,告诉她们他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让他们放心。母亲和妻子流着泪,看着他随官兵而去。


在朝堂上,则是另外一番情景,示罗一大早早朝,就看见往日的战友,十八胡骑之一的支雄跪倒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向他诉说自己的儿子支屈干为救被丞相张宾之子张披所抢的未过门的儿媳,被张披杀死之事。张宾在旁边听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斥支雄胡说八道。但是,示罗的姐夫扎罗也来到朝堂,向示罗证实有这一事件。


原来,那个陪伴支屈干的中年胡人正是示罗姐夫扎罗。这是程遐的又一个阴谋,他找来一对贪财的父女,让扎罗扮演媒人给支屈干说亲,二人见面后,支屈干非常满意,二人订为婚约。然后,扎罗让女子去找张披,进行了一番表演,扎罗自己则去找支屈干谎称张披看上了婉儿姑娘,并将他们父女都抓走,关到一处宅院里。支屈干大怒,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他和扎罗领人前来寻找,见到张披后,张披质问他为何强娶民女,他有些疑惑,扎罗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一定是张披的阴谋,是张披想把过错推到他一边。支屈干更是愤怒,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砍杀张披,没想到反而被张披所杀。


这一切太阴险,示罗根本无从知道,他急令士兵前去将张披带到朝堂,想要仔细询问事情原因。同时,让人去事发现场展开调查。张宾是他的最为信任的人,他也知道张宾之子张披为人正直,因此他不能轻信支雄和扎罗的陈述。


张披来到朝堂,看到一位中年胡人在地上哭泣,就知道这一定是支屈干的父亲支雄,再看旁边站着的就是那个陪在支屈干身边的中年胡人。


他跪下向示罗行礼:“张披拜见皇上!”


支雄一听张披来了,眼睛都红了,怒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为什么!?”说着,就要扑向张披。


示罗急忙喊道:“支雄兄弟,请你稍安勿躁,容我仔细询问。”支雄这才重新跪下。


示罗又问道:“张披,你可杀死了支雄之子支屈干?”


张披抬头看看示罗说道:“陛下,小臣确实失手杀死了支雄大伯之子支屈干,但是却是为人所陷害,请您听我讲来!”


示罗点点头,让他仔细讲述。张披就把自己怎样遇见婉儿姑娘,又怎样去解救他,结果失手杀死支屈干的经历讲了一番。最后他说:“陛下,一定有人陷害于我,只要能够找到那对父女就可以当面问明白!”


示罗点点头。从心里讲,他相信张披所说的不会是假话,但是必须要有十足的证据。他正要下令寻找失踪的那对父女,这时派往事发现场的士兵回来禀报,说在事发现场的房屋内找到了父女二人的尸体,他们都是被砍杀而死。


扎罗急忙在旁边说道:“陛下,这必是张披为毁灭证据将二人杀死!”


张披一听,大怒,说道:“陛下,我张披一生从不杀老弱之人,这对父女怎么可能是我杀的,请陛下明鉴!”


在一旁的张宾看到扎罗这么积极,又想到是扎罗给支屈干说的亲,也是他告诉支屈干父女二人被抢走关押,立刻明白必是扎罗从中搞的鬼。他对着扎罗怒斥道:“扎罗,我父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儿,置我儿于死地,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我没有陷害你们,事实很清楚,你儿子杀了人,就一定要偿命!”扎罗冷冷说道。


示罗看看张宾,又看看哭在地上刚刚丧失爱子的支雄。他心中充满了痛苦,事实是怎么样的,已经无法说清,然而国法却不容动摇,杀人者偿命,这是自古的道理。他挥挥手,让人将张披关进大牢,由执法官按照国法审理宣判。


没过多少日子,执法官宣布张披有罪,判处死刑。就在行刑那天,张披的阿妈、妻子,还有他曾经帮助过的人都前去给他送行。张披泪流满面,他想自己纵然死了,但是能够被这么多人铭记,他又是感到自己的人生是有意义的、满足的。而在朝堂上,年近半百的丞相张宾一夜之间愁得满头白发,他披上荆条,跪在朝堂下,向示罗请求宽恕张披。示罗感动流泪,然而却无能为力,他多么想赦免张披,可是国法岂能随意践踏,开了此次先例,便不知会有多少人效仿,那时国家必会陷入混乱,人民陷入苦痛。不一会,通讯兵传来消息,张披已经行刑。张宾听后,昏倒在地上,当他醒来,哭着对示罗说道:“陛下,臣恳请你让我告老还乡吧,我不能服侍一个杀死我的儿子的皇帝!”


示罗知道他不可能留住张宾了,他点头答应张宾。张宾拖着他那无力的身体,离开了朝堂,离开了襄国,返回了故乡,不久就在悲痛中离开了人世。示罗亲自前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在葬礼上示罗痛哭流涕,往日他和张宾并肩作战的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第一次山中的相见,转战南方,消灭西晋,兴建和保卫襄国,直至称帝建业,张宾就像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给他一条条正确的建议,没有张宾就不会有大赵国的现在,就不会有百姓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可是谁曾想这样一代名相竟然这样悲惨地离开人世。示罗心中岂能不悲痛!


满朝文武只有程遐和扎罗暗暗发笑,他们的阴谋又一次得逞了。


此时,满朝文武,论功劳、论能力,只有程遐可以胜任丞相的职位。示罗并不知道程遐背着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便任命他为丞相,辅佐朝政。程遐终于靠着他的阴谋诡计当上了丞相。在他看来,石兴和石堪已经失去了张宾的支持,而石宏拥有了自己的支持,被选为太子的可能大大增加了,下一步他计划对刘莹和石兴、石堪展开心理攻势,让他们放弃太子之位。而此事自然应该由程芳来实施。


这一日,程芳来到刘莹的住处,这让刘莹很惊讶,因为程芳几乎不怎么去她这。但是她还是热情地让程芳进屋坐下。此时,石兴和石堪都不在。程芳坐下后,刘莹忙问:“妹妹,今天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程芳像往常一样板着脸说道:“当然有事情,而且是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陛下选太子的事情,我是想提醒你看清现在的形势,以防你走错路啊!”


“选太子的事自由陛下定夺,你和我都无权过问。”


“你不要装糊涂了,你应该知道现在何饵被免去副元帅之职,立为太子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剩下的人选只有石兴、石堪,还有我的宏儿了。”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现在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就是对手,但是我要提醒你,当今丞相是我的哥哥,你的儿子当上太子,他必不会好好辅佐,到时休怪引起内乱!”


刘莹一听,微微一笑,说道:“妹妹啊,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们也不会夺你的儿子石宏的皇位,宏儿宽厚仁爱,有帝王之才,而我的兴儿,性格平静,一心钻研医道,只是希望能够用医术济世,毫无当帝王的想法,堪儿也一心只想当保卫江山的将军,对当皇帝也没有兴趣,你就放心吧!”


程芳没有想到刘莹会这样说,她本来是抱着大吵一架的准备来的,于是她半信半疑地说道说道:“当真如此吗?”


“姐姐绝不会骗你,我们和你一样都想让宏儿继位。”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如果不是这样,休怪我哥哥不愿意!”


说完,程芳就起身走了,刘莹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心里面真有些对她的惋惜:一个整日为了争取权势,心神不宁的人难道会有幸福的感觉吗?错误的人生追求让她背离了幸福的道路。


程芳回到住处,见到石宏,她急切地对石宏说:“宏儿,天大的好消息,那个老女人说石兴和石堪不愿做皇帝,我想他们也是怕了,因为你舅舅现在贵为丞相!”


“阿妈,为什么非要让我做皇帝呢?实际上我也想像石兴哥一样学学医术,帮助病人!”


“胡说!你不要在这样说了!你知道为了让你当皇帝,我和你舅舅费了多少劲,受了多少苦吗?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程芳又哭起来。


石宏一看,急忙安慰:“阿妈,你别哭了,我当皇帝还不行吗?”


“好孩子,记住一定不要在你父皇面前说你不想当皇帝,知道吗?”


“好的,我记住了!”石宏无奈地说道。


再说示罗这边,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何饵被免,张披被杀,张宾病死,这些事烦扰着他,让他内心悲痛,难以静下心思考立太子的事。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慢慢地,他的心静了下来,可以考虑一下立太子的事了。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已经深感何饵不能担当治国的大任,他内心的那种残暴时常会显露,很难被约束,倘若当上皇帝,没有了约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剩下的就是石兴、石堪和石宏了。虽然示罗心中倾向于选择石宏,但是他还是觉得需要征询三个孩子的意见。于是,他依次把三个孩子叫道面前询问。首先,来的是石兴。他见到父亲,鞠身行礼,问道:“阿爸,不知您找孩儿有什么事?”


示罗微微一笑,说道:“阿爸想要立你为太子,你觉得如何?”


石兴忙说:“阿爸,兴儿难当此任,您知道我喜爱钻研医学,实在没有治国之才,请阿爸不要立我为太子!”


“果真如此吗?你可知当上皇帝,是在万人之上的,很多人求之不得!”


“孩儿知道,但是皇帝之位并不适合我的性格和特长,就算做了皇帝,我也不会开心的。”


示罗点点头,对他说:“你先下去吧!”


石堪紧接着也被示罗叫来。示罗同样问他:“堪儿,你想做太子吗?”


“阿爸,孩儿一心只想做保家卫国的将军,自认为没有治国之才,太子之位不适合我!”石堪同样坚定地回绝了。


示罗点点头,也让他下去了。


最后,是石宏,孩子还小,却很懂礼数,见到示罗,鞠身行礼,问道:“阿爸,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宏儿,你想做皇帝吗?”


石宏一听,心里一惊,他没想到阿妈刚给他说完做皇帝的事,阿爸就来问他了,他有心想说不想,却又想起阿妈流泪的样子,只好说道:“孩儿只想做对百姓有利的事,如果做皇帝能够帮助百姓,我愿意做!”


示罗点点头,又说:“做皇帝,并不像你想象地那样容易,这里边有好多苦,你能够承受吗?”


“阿爸可以,孩儿也就可以!”


“好的,你先退下吧!”


石宏又给示罗行了一个礼,这才退下。


示罗对这次询问非常满意,他下定决心立石宏为太子。第二日,他登上朝堂向百官正式宣布立石宏为太子。百官纷纷祝贺。消息传到襄国各处,百姓们也为未来皇帝的诞生激动不已,处处都是他们庆祝的场景。


然而,有一个人的心情,却和这欢庆的场面格格不入。他就是何饵,当他听到示罗立石宏为太子的时候,大为恼怒。在他心中,叔叔示罗的天下有一半是他打下的,太子之位理当由他继承,然而却让给了一个小娃娃。他怨恨程遐,是程遐领汉人富商见示罗,害他丢了副元帅之职,他埋怨叔叔示罗,怪叔叔不应该因为这点事,就不立他为太子。他一个人在家里喝的酩酊大醉,他的妻子上前相劝,被他猛地推到一边,喊道:“别管我!”.孩子们也被吓得躲得远远的。


当然,最高兴的人还是程遐、程芳兄妹,他们十余年的努力终于成功了,石宏最终坐上了太子之位。在这个过程中,示罗姐夫扎罗真是功不可没,石宏被立为太子后,程遐又给扎罗送去不少金银财宝,还时常把扎罗请到相府喝酒。扎罗也变得愈发放纵,他看上了程遐府上的一个婢女,程遐干脆就经常让这个婢女伺候他,他早已背着示罗姐姐塔娜作出了越轨之事,而塔娜却被蒙在鼓里。


罪恶的惩罚


塔娜这些天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是的,扎罗太对劲了,经常往程遐家跑,每次都回来很晚,还喝得醉醺醺的,身上还会有些女人的脂粉味。这些都让塔娜有些担心,但是又不好过问。


这一日,扎罗又去程遐府上了,塔娜儿子也已参军不在家中。刘刚恰恰在这个时候前来拜访她。刘刚每次从流民地过来看望示罗一家,总会顺便来看看塔娜。虽然两个人内心都深爱着对方,但是他们没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像老友相见那般亲切自然。这一次,塔娜向刘刚诉说了扎罗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总是去程遐家,而且回家很晚,她似乎感觉扎罗有什么事瞒着她。刘刚听后安慰她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扎罗和程遐交情好,常聚聚也是理所当然,如果还有怀疑,可以当面问问。最后,刘刚起身告辞,塔娜将他送到门外,看着他离去才回到家中。


送走了刘刚,她觉得刘刚的话有道理,不如直接问问吧,没事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她自己独自吃完晚饭,又等了很长时间,门终于“嘎吱”一声开了,扎罗牵着马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进来,他家的男仆上前把马接下,又给他耳语的几句。塔娜急忙从屋里出来去迎扎罗。还没到扎罗身边,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塔娜上前扶住扎罗,说道:“夫君,这次你又喝多了,老是这样对身体不好啊!”


扎罗一把把她推开,说:“不用你扶,你在家挺好啊,你那老相好是不是又来了?”


塔娜知道是男仆给扎罗说了刘刚过来的事,但是她问心无愧,说道:“夫君,刘刚和我只是要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这样说又怎么了,你休要瞒我,你这可恶的老女人!”


塔娜一听,也火了,说:“刘刚来咱家是光明正大的,我倒想问你这些天你天天跑着去程遐家到底做了什么,你敢告诉我吗?”


“好啊,有人给你撑腰了,敢给我顶嘴,不过告诉你又怎么了,我在程遐家是有女人,比你年轻漂亮多了!”


“你,你……”塔娜气地流泪,说不出话来。


扎罗接着说:“我告诉你,以后这天下就是程遐、程芳还有石宏的,程芳当上王后,程遐当上宰相,石宏当上太子都是我的功劳,等示罗这小子完了,我还活着的话,我可是说一没人敢说二!”


塔娜心头一惊,她也听示罗讲过当年糊涂地取了程芳,最近何饵被免副元帅,张宾因儿子被杀告老还乡后病死,她也有耳闻,难道这些都和自己的丈夫有关吗?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丈夫在里面使坏,这可不是小事,她该怎样向弟弟交代。想到这,她问道:“你是不是帮程遐他们做了什么坏事?”


“坏事?那是好事,那都是程遐这老小子的主意,你要敢说出去,我杀了你,知道吗?”


扎罗摇摇晃晃地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塔娜却陷入了内心的煎熬。她知道丈夫作恶多端,她理应告诉弟弟自己丈夫的所作所为,让弟弟用国法严惩。但是,自己的丈夫毕竟和自己生活了二十余年,虽然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但是还是有感情的,况且这还是自己孩子的父亲!她的内心两股力量斗争着,揭发还是不揭发,这让她痛苦万分,以致一夜都没有睡着。天渐渐亮了,丈夫还在呼呼大睡,她看着丈夫那有些扭曲的带着邪恶之气的面孔,想起为国家殚精竭虑的丞相张宾就是被这个人害地家破人亡,她心中暗暗作出了决定,绝对不能让邪恶嚣张,一定要揭发丈夫的所作所为,还冤死的人以清白!


想到这,她换上便于骑马的胡装,摘下墙上的马鞭,出门上马,直奔皇宫。外面正下着小雪,凌冽的北风夹着雪花吹到她的脸上,她也没有感觉。到皇宫门口,她下马给守卫说要见示罗,守卫一看是皇帝的姐姐过来,急忙进去禀报。


示罗和刘莹正在客厅和刘刚闲聊。他们听说塔娜骑马前来见他们,急忙让士兵带塔娜来客厅相见。


塔娜来到客厅,看到大家都在,眼泪不觉地流了下来。示罗忙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慢慢说。”刘刚和刘莹也在旁边相劝。


塔娜止住眼泪,说道:“弟弟啊,你可知你那时糊涂地娶了程芳,还有前些日子何饵被免去副元帅,张丞相家遭祸,这全是你姐夫和程遐所为啊,姐姐对不起你!”


大家一听,都惊呆了,示罗忙问:“姐姐,你从何得知?”


“你姐夫喝醉酒,亲口对我所说,绝对不会错,你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定依国法严惩!”


“姐姐,口说无凭,还是把姐夫叫来亲自问吧!”刘莹在旁边说道


“示罗,你这就派人把他叫来,当面问清,也把程遐和程芳兄妹叫来,当面问清!”塔娜愤怒地说道。


示罗急忙派人去叫扎罗还有程遐、程芳前来。他和塔娜、刘刚、刘莹也来到处理政事的大厅等待。大家都满怀愤怒,特别是示罗,如果姐姐说的是真的,这些年,他的家因为程芳所受的苦,还有张宾张披父子蒙冤离世,就都是扎罗和程遐靠着阴谋诡计造成的。想到这他怎么能不愤怒。


不一会,扎罗就被带来。睡了一觉,他清醒了一些,但是还是满身酒气。今天早上他起床见妻子不在,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没想到刚吃过饭,示罗就派人叫他去皇宫。一路上他都在想是不是昨晚不小心说漏了嘴,妻子去皇宫揭发他了。倘若如此,他一定绕不了她。让他更想不到的是一进大厅,就看见妻子,还有妻子的那个“相好”刘刚,他心中大怒。


示罗见他过来,一拍桌子,当头问道:“扎罗,你可知罪?”


扎罗一听就知道妻子果然揭发了他,他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臭小子,是不是你那混蛋姐姐告诉你的?”


“放尊重点,你要知道在和谁说话!”


“我还放尊重点,你那姐姐定是和他的相好合谋害我,我杀了她!”说着扎罗抽出腰刀就向离他不远的塔娜砍去。


塔娜大惊,她急忙往旁边一躲,扎罗一刀砍空了。刘刚在旁边看地清楚,他急忙拔刀前去阻挡。扎罗更是气愤,他挥刀向刘刚砍去。刘刚将他的刀拨开,或许是由于冲动和愤怒,他又一刀扎进了扎罗前心。扎罗哀叫一声,当场口喷鲜血,倒地气绝身亡。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示罗和刘莹也都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扎罗虽然要杀塔娜,可是他也毕竟是塔娜相处二十余年的丈夫,看着丈夫倒地死去,塔娜还是扑了上来,痛哭流涕。刘刚过去扶起塔娜,说道:“塔娜,没有必要为这样一个恶人哭,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我想给你说,嫁给我吧,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爱着你!”


塔娜一听,愣住了,他没想到刘刚说的这么直接。她止住哭声,看着刘刚含情的目光。她也何尝不爱刘刚,她多么想答应,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她沉默了一会,眼里含着泪花对刘刚说道:“刘刚哥,你对我的情,我终生难报,可是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我的孩子不可能接受一个杀死自己父亲的后爸!我们今生有缘无分!”


刘刚眼泪也流了下来,他默默看着塔娜,感到塔娜是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示罗和刘莹似乎又看到童年时那一幕:刘刚哥爱着塔娜姐,这份感情却被示罗阿爸硬生生地割断,造成了他们一生的悲剧。


这时,门外又有一阵脚步声,程遐和程芳也被士兵带过来。二人一进门就看见躺在地上的扎罗,还有一旁的塔娜,心头一惊,一下就明白肯定是扎罗把他们做的恶事泄露了。二人立刻跪在地上,程遐忙问:“陛下,不知你找臣有何事情?”


听了这句话,示罗拔出了自己的佩刀,来到程遐面前,看着这个伪君子,他心中异常愤怒。他抬起刀,架到了程遐脖子上。程遐吓得面色苍白,急忙喊道:“陛下,为何要杀臣,臣犯了什么罪啊!”


在旁边的程芳也吓得大哭喊道:“我哥哥犯了什么罪,陛下要杀他啊?”


“你给我住嘴,程芳!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你!”示罗愤怒地向程芳喊道。


“陛下,你能给我们说明白吗?”程芳又问。


示罗冷笑道:“好啊,你们这对伪善的兄妹,我就让你们死的明白些,丞相张宾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害得他家破人亡?支雄兄弟老实善良,你们为什么要害死他的独子?还有你们兄妹二人,合谋让我娶了你这个恶妇,害我和我的家庭几十年来受尽折磨,这些足够了吧,你们该不该死!“


程遐和程芳听后,立刻瘫倒在地。


示罗举起了刀,就要向程遐脖子砍去。程遐急忙喊道:“陛下,此事无凭无据啊!你不能随便杀人啊!”


“还敢狡辩!”示罗刀这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刘莹说话了:“示罗哥,不可滥杀大臣啊,扎罗已死,我们却没有十足的证据,如滥杀大臣,并将导致国家混乱!”


示罗听后,知道刘莹说的对,他高高举起的刀在空中停留了好长一会,才缓缓放下。


刘莹来到吓瘫了的程遐面前,厉声说道:“程丞相,你作恶多端,心中自然明白,相信你也会为自己的罪恶惴惴不安,你能够幸福吗?解救你的办法唯有将功赎罪,用你余下的生命造福大赵百姓,你能做到吗?”


 “我能,我能!微臣必将为大赵百姓的幸福安康鞠躬尽瘁!”程遐哭着喊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刘莹又来到程芳面前:“程芳,你我共事一夫,我们本应该和气相处,然而你心计颇深,与你哥哥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本应将你杀死,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宏儿心地善良,宽厚仁爱,希望你好好教育他,让他成为一代贤明之君,你能做到吗?”


程芳也感激地说道:“我能,我能,多谢姐姐替我求情!”


刘莹看看示罗,说道:“陛下,我们不能乱杀,这兄妹二人已然悔过,让他们将功赎罪吧!”


示罗见状,想了想,他虽然恨不得将这二人碎尸万段,但是刘莹所说确实有道理,只好点了点头。


程遐和程芳急忙磕头谢恩,这才离去。


然而塔娜却不得不接受扎罗被杀,孩子失去父亲的现实。她又来到扎罗尸体旁边,跪倒在地,流着泪默默地看着这个和自己相处二十余年的男人。刘刚看着这一幕,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塔娜走到一起了。


窗外雪花飘舞,诉说着这人世的悲情……


扎罗的葬礼之后,塔娜带着儿子比当就离开了襄国,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后来也再也没有塔娜的消息。示罗心里难受,但他知道这是姐姐的选择,姐姐不愿意再见刘刚,也不愿意回想太多往事,她的一生实在是太疲惫,她想找一个地方好好休息。


事情到这,本来应该结束了,但是让示罗没有想到的是,一件让他更加痛苦的事还是发生了。在示罗审问扎罗和程遐时,在旁边的卫兵中有一名年轻将官和何饵的关系很好。他听到了程遐有可能和扎罗一起算计了何饵,害得何饵丢掉副元帅之职的事之后,悄悄前来向何饵禀报。何饵一听,怒从心起。他早就对程遐程芳恨之入骨,没想到自己副元帅之职被免,最后当不成太子都是程遐的阴谋所致,他岂能善罢甘休!他立刻召集支持他年轻士兵和军官,对他们说道:“兄弟们!我此次未被立为太子,乃是程遐老贼使用阴谋诡计,从中陷害我,谁愿意跟我前去惩罚他,以解我心头之恨?”


“我去!我去!”那些年轻军官纷纷喊道。


“那好,大家带好兵器,随我来!”


不一会,已经入夜的大街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全副武装的士兵在何饵的带领下打着火把,真奔程遐相府。老百姓们纷纷躲让。不一会,他们来到相府门前,值班的卫兵看见这么多士兵来了,急忙上前询问:“你们是什么人?要来干什么?”


何饵的一名手下一脚将卫兵踹开,说道:“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们闪开!”


就这样,他们蜂拥着冲进了相府。


程遐正在自己房中,好几天了,他都为自己罪恶的泄露心神不宁,这时他听见院子里一阵大乱,急忙出来查看,正被何饵撞见。他上前质问何饵:“何饵将军,你为何擅闯我的府邸!”


“那就要问问你啦,狗东西!”


程遐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何饵听说了自己陷害他的事。他急忙说道:“何饵将军,关于我陷害于你,只是扎罗胡说,一点根据也没有啊,你千万不要为此做了违法的事!”


“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你这老贼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今天我就要违法,看看我叔叔能把我怎么样!”说着何饵一脚将程遐踹倒在地。


“你,你……”程遐痛地说不出话来,也起不了身。


这时,程遐的夫人从屋里出来,看见程遐被踹倒在地,哭着扑了上去,又要上前撕扯何饵,也被何饵一脚踹倒在地。相府的家丁和卫兵都不敢动。


何饵又转身对跟着他来的军官和士兵们说:“相府的东西,大家尽管拿,有什么事算到我头上。”


军官和士兵们都嘿嘿一笑,然后四散分开,向恶狼寻找猎物一样,在相府里到处搜刮值钱的东西。程遐和他的夫人只能躺在地上,哭着却动弹不得。


突然,有一个士兵对何饵喊道:“将军,快来看,这边有好东西!”,说着将一个年轻女孩,从一间房里拽出来。


何饵一看那女孩,立刻被女孩的美貌惊呆了,只见女孩长得亭亭玉立,柳眉大眼,虽然叫喊着挣扎,却一点不失那千娇百媚。


这时,躺在地上的程遐和夫人忍不住了,他们想要爬过去,喊道:“放开我的女儿,你们不能如此无礼!”然而却又被士兵们踹到一旁。


何饵来到女孩面前。女孩两眼流泪,挣扎着,当她看见何饵过来,停止了挣扎,紧张地看着他。何饵让士兵放开女孩,问道:“你是程遐的女儿?”


“是的,将军不要无礼,示罗皇帝不会饶你的!”


何饵冷笑一声,说道:“你既然是程遐的女儿,就要替你父亲还债,你知道你父亲欠我很多啊!”


“我父亲纵使有错,你也不能如此报复他,你就不怕国法惩罚吗?”


“好啊,我就要看看国法怎么惩罚我!”何饵猛地抱起女孩,就往女孩闺房里去。


这时,程遐和他的夫人彻底被吓傻了,但父爱和母爱的本能让他们挣扎着,爬到何饵脚边,拽住何饵裤脚,想去解救自己的女儿,然而却又被何饵踢开。女孩也在挣扎,喊着:“阿爸!阿妈,救我!”,然而周围只有士兵们的冷笑声。


不一会,房间里女孩的救命声越来越弱,很快就沉寂了…… 


满院的火把,让上天见证了这滔天的罪恶!


示罗坐在朝堂上,下面跪着何饵和程遐一家。程遐和他的夫人都两眼泪花。他们的女儿,也就是石宏的表姐已经神情漠然,呆呆地跪着。示罗哀伤地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难以相信,何饵,他的那个聪明可爱的小侄子,竟然成了这样一个恶魔!邪恶行为引起了新的邪恶行为,这或许就是邪恶横行于世的原因。他看着何饵问道:“何饵啊,你为何做出这样的事,你知道这样多伤叔父的心吗?”


“叔父,程遐他们兄妹从来都是对我恨之入骨,这次他又害我丢掉副元帅之位,最后连你也没立我为太子,他们是汉人,我们是胡人皇族,岂能任他们摆布!”何饵一点悔意也没有。


“住口!汉人难道就不是人吗?我们现在人民的幸福,靠的是我们汉人和胡人的同甘共苦,共同奋斗!你说程遐陷害你,就算他是,但抢掠汉人的还是你自己,你不应该丢掉大元帅之职吗?我若立你为太子,天下人,特别是汉人岂不是要遭殃了!”示罗气得一口气说了好多话。


何饵被他说的无语,但是还是不服。


跪在地上的程遐说话了:“陛下,微臣我为大赵殚精竭虑,现在就算我不要丞相之位,也要您严惩何饵,为我女儿报仇,可怜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才十八岁,我们该怎么办呀!”


说完,他和夫人都陷入呜咽之中。


示罗看看何饵,这是他的侄子。他想起了哥哥亚伯,想起了嫂子临终时让他好好照顾何饵的嘱托,想起何饵机智地救了他的命,又想起那一幕幕叔侄愉快相处的往事,他心如刀痛。可是,国法昭彰,程遐即使有错,也不应该他的女儿承担,何饵太邪恶了,如果不惩罚他内心的邪恶,不知还会有多少人将遭受痛苦。示罗起身来到堂下,面向东方,双手相合,鞠身一拜,流着泪说道:“哥哥,嫂子,弟弟有错啊,没能帮你们照顾好何饵,现在他已误入歧途,我若不惩罚他,我必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他,更对不起天下的百姓!”


他又来到何饵身边,看着何饵说道:“何饵,希望你能理解叔叔的良苦用心,好好地反省,不要让邪恶占据你的内心!”


最后,他走上朝堂,坐在自己的皇位上,宣布了他有史以来最痛苦的一个决定:“何饵强暴无辜少女,纵兵抢掠相府,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我宣布判处何饵入狱十年!免去一切军职!”


何饵一听,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换来叔叔这么严厉的惩罚。程遐和他的夫人满意地点点头,磕头谢恩……


命运啊,你为何对我示罗这么残酷,让我的家庭不能宁静幸福!示罗心中是无限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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