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正

    “嘿!船来了。”一声嘹亮的号子响起,一艘木制的客船也随之靠岸。一时人头涌动,步履匆匆。一群白面书生争先恐后的踏上了船。

    岸上是送行的人。有的白发斑斑,泪眼婆娑,是书生的母亲吧,望子成龙却又百般不舍。有的唇红齿白,叮咛得情深意重,是书生的红颜吧,此去不知何日重逢?功成名就之后是否记得昔日佳人?但船上的书生们神色大多轻松,向岸上几声宽慰后,便转向同行的好友谈笑风生。毕竟,他们才是进京的主角,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一支橹轻摇,船夫开始解开束在码头的绳子,船即将启程。“等等,等一等!”急切的呼声从远处传来,船夫应声停下了动作。只见远处一个朦胧的身影奔来,一会儿便轮廓清晰,一身青衫,眉眼刚硬,身手极好,一会功夫就越过甲板伫立船上。少年长舒一口气,转向船夫道:“多谢,请开船吧。”几支橹悠悠的划起来,船不一会儿便驶离码头,漂向那远处的山川河流。

  苏正站在船上,近处已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都是进京赶考的后生,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激扬文字;或形影单只,自斟自饮,借酒消愁。诸生虽高矮胖瘦不一,神态各异,却都透出书生式冷清。

    苏正不禁苦笑,“从此孤身一人啊。”寻得一处安静地方休憩,向远处望去,朗润的青山迎面而来,山前林鸟回翔盘旋,时而掠过水面划起几道波澜。苏正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楚,那山是母亲亡灵被安葬的地方。

    苏正父亲早故,全凭母亲一人含辛茹苦的辛勤劳作。冬日,她替富贵人家洗洗衣物,常常满手冻疮;夏季,码头上船只往来颇多,她就靠瘦小的肩膀替人家挑货,有时苏正靠着她时,肩上的茧子硌得苏正生疼。苏正心疼母亲,常常因为学堂花费而内疚不已。母亲总是温和的笑了笑,道:“我儿这么优秀,母亲心甘情愿”

  可是有一天,母亲累倒了。苏正从学堂赶回家时,看见倒在地上的母亲呼喊不应,心急如焚,看到赶来的医倌叹息着摇了摇头,苏正眼前一黑,倒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是第四天的清晨。邻里怕他承受不了,就合伙为他的母亲早早的办了丧事。苏正知晓这件事后,并未显露情绪,只是迷上了酒,整夜整夜的喝,眉清目秀的小伙几日后便沧桑得不像话。邻居阿婶在听了几个晚上摔酒瓶的声音后,实在捱不住,敲开了隔壁的门,苏正满眼血丝的看着她。阿婶心一酸,落下泪来,“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死扛呢,以后来阿婶家吃饭吧。”苏正眼眶一红,缓声应下。

    好在阿婶一家处事周到细致,如母亲般温暖,苏正心中的苦涩慢慢被压下。加之学堂老夫子劝勉,苏正荒唐了几年后,在这年便整理盘缠,赴京赶考。



  苏正坐在船上,往事回忆如云飘散,微风拂面,碧水荡漾,加之奔波劳累,倦意涌来,想着没有什么匪徒可惦记之物,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大变,雨打船板叮叮咚咚,身上也早已雨渍斑斑。抬眼一望,甲板上脚步匆忙,呵声不断,各类小厮忙着收拾诸生携带的物什。那紫香檀木箱子又重又沉,两人抬起都脚步踉跄,装的大概是古据典籍,早已待在船仓下的后生催促叮嘱:“快点,切不可入水。”“真好似视之如命。”苏正不禁暗自嘲讽。这船上的后生要么出自书香门第,衣冠楚楚;要么出自小家小户,小有成就就被夸得天花乱坠,多有几分文人的清高自傲,礼节倨傲,自命不凡。

  突然雷声大噪,乌云翻滚,倾盆大雨转瞬即下。随着雨脚如注的倾泻在船上,船仓内吟诗赋对的吟诵声却随之响起,一片轻松惬意。可船舱外的船夫俨然没有如此惬意,眉头紧锁。一同锁紧眉头的还有苏正,“恶劣天气,行程必须快上加快,待到京城时,就得匆忙应考啊。”

  不一会功夫,狂风更加肆虐,引得船上船夫有些吃力。“呼啦”尖锐的声音划过甲板,随着扑通一声,一个重物跌入水中。

  “快,快救人”焦急的呼声此起彼伏,船上的几个船夫忙于应付风暴,无暇顾及掉下水的人,只能期盼同船的诸生能否伸出援手。

  可波拍浪卷的糟糕天气,这些整日泼文洒墨的书生又怎有办法?水中的黑影扑腾得声息渐微时,船上围观的看客除了推搡外,没有半分反应,寂静得如同一摊绝望的死水。

    终于,又一声“扑通”,水花四溅,打破了这场沉默。跳下去的是苏正,母亲亡故那会,白天浪迹,晚上酗酒,那时乡野各色人物都接触了般,各种技艺也都沾了沾边,水技自然不在话下。

  但刚开始,苏正是不打算跳的,毕竟他没带衣物,打算到京城再安置物什。可船上后生冰冷如斯,置性命于危难而不关己事,着实寒心。于是纵身一跃,跳入水中。

  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船上的人群如游鱼般散开,苏正背着掉水的男子狼狈不堪的爬上了船。这时风暴稍稍减弱,波涛汹涌的水面只泛起涟漪。 

    “来人,快来医倌,”沙哑的声音从苏正口中发出。船上的船夫此时歇了歇桨,看着被救上的黑袍男子,无奈的说:“医倌就是掉下去的这位,不过出门在外,我们也有些应急措施。小兄弟,你且将他抬去船舱吧!”

    船舱内,几名船夫轮流照顾,黑袍男子才悠悠转醒。苏正此时一身湿衫,辞去嘈杂的人群,窝在客舱中瑟瑟发抖。“唉,希望今夜不会被冻死啊”苏正嘴角扯出苦笑,

  船外风声呼啸渐渐停歇,风暴危机才算正式过去,黑袍男子这时才意识清明。抬头望向旁边的船夫说:“是不是有个小兄弟救的我。”

    船夫猛的想起这号人物,“对对对,是有个心善的小兄弟救的你。”

  “那带我去拜谢。”

未完待续,尽情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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