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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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颠簸的路面上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终于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前。我推开车门,刚下车,一阵陈旧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是一座建立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宅,高大的门楼彰显着它当年的辉煌,而外墙经历过多年的风吹雨打,早就已经变得斑驳不堪。这是岁月的沉淀,也是历尽风雨后的沧桑。

在这里还住着一位比老宅还要年长的老人,那就是我们曾经的小学老师——李老师。这一次回来,我是和其他几个老同学约好,专程来拜访他的。

走到宅子大门口的时候,大门早已开启,院子里面传来零碎的谈话声,还有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几声咳嗽声。看样子,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我赶紧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果然,在院子的中央,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半躺着坐在一张古老的藤椅上。他的面前放着一张简易的桌子,上面摆着几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其他几位老同学则围在老人的旁边,正在说着什么。

好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啊,我竟不忍心上前去破坏它。于是,我故意放慢脚步,脚步声竟也轻得像过去的尘埃一样。

感受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过去的回忆随即像电影画面那样飞快地呈现在眼前。

李老师的一生是坎坷的,也是充满传奇的。他的坎坷在于他为教育奉献一生,却要孤独终老;他的传奇又表现在他的英勇无畏,在风灾面前,他的身躯竟瞬间变得高大无比。

李老师出生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他是在九十年代末才住进这座房子里的。

这里原本是当年一位有钱人家的宅子,后来家道中落,宅子就荒废了。直到九十年代末,学校才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将宅子重新修葺,用作几位无家可归的老师的住所。

李老师年轻时见义勇为,对学生像对家人一样关爱有加,他本来有一位即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没想到,在一个台风天的晚上,一位同学被困在被台风摧毁的宿舍里。

李老师不顾一切冲进去救人,结果被断掉的横梁给砸到。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却伤了命根子。为了不耽误了女朋友,他毅然选择了分手,并且决定终身不娶,孤独过一辈子。这就是为什么他会住进这座老宅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流逝,另外几位老师早已仙游了,如今只剩下李老师独自一人,守着偌大的宅子。他将自己的一生给献给了教育,献给了学生。到头来,却要承受晚年的孤独。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

“梨子,是你吗?还不快进来?”

突如其来的叫唤,将我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赶紧走了过去,叫了一声李老师。李老师显得很开心,虽然偶尔有几声咳嗽,但他全程一直微笑不停,让我稍微放了点心。

我们陪着李老师回忆过去,又给他谈论当今时代的各种趣闻,一直呆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临别时,我又抬起头看了一眼这座被时间遗忘的宅子,竟发现屋顶上的瓦片之间开着两枝花。

花朵小小的,却开得正艳。夕阳的余晖为它们渡上了一层金色,颇有一份年代的久远感。

就像李老师的一生,虽然已到暮年,但曾经的辉煌足以继续闪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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