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向来直来直去,我也不喜欢绕弯子,婆媳俩同一屋檐下住,同一锅里吃饭整整二十年了,小磕小碰有过,但似乎越来越像亲生母女了。
每天上班出门之前,我都要朝她屋里喊一声:“妈,我走了啊。”听到她的应声我才放心地关门,然后把扫院,买菜,做饭一上午的辛苦留给她。下班到家时,只要看到她或在厨房忙碌,或坐着看电视,或在小院里侍弄她的花花草草,心里就是暖的。
今年夏天,身体不适,做了个小手术。出院后,一向爱逛街,爱窜门的婆婆安静了许多,除了买菜,其余时间就不再出门。一边在一日四餐中,尽心竭力地换着花样,一边叮嘱我:“要多休息,也要多走走,锻炼锻炼,身体才恢复的快。”一边与前院的婶子聊着:“每年暑假,都是媳妇在家洗衣做饭,我管闲跑,今年孩子大小是个手术,我可得好好看着点,别给孩子落下病根。”有时看见她在院里,在门口转来转去,我就劝她:“妈,没事,你想上街就去吧,我自己行。”但她总是往巷子那头望望,继而一笑:“不去了,也没啥要紧的要办。”直到现在,我依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爱人洗衣,她做饭。
你说,就是这儿时丧母,从小就围起了锅台的婆婆,却也是我心灵的支柱。
那年,学校安排我参加全市课堂教学技能大赛,要求必须拿回第一,而我又是第一次参加这样规模的活动。尽管有语文组同事们的指点和帮助,还是紧张的要命。每天回到家中就是看书,改导案,改课件。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呀!昨天晚上我看你就没睡好,先吃了饭,一会早点睡啊。”我当时正心烦意乱:“好了,好了,你不懂,别管了,我不吃,你端走。”她便悄悄退出我的房间,眼里满是落寞。待我改完课件,准备睡觉时,却瞥见了一向早睡的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第二天是大赛的日子,我早早就醒了,她却更早地准备好了早餐:“多吃点,别紧张,和平常给孩子们讲课一样,能得第几算第几。”再抬头时,望见的是她单纯,善良又期待你平安的眼神,瞬间心底有根弦被扯疼了一下:她在与我并肩作战。
那天讲的是朱自清先生的《背影》,课堂上有一个环节是用一组图片唤起孩子们对亲情的感受,有几个孩子哭了,我也泪眼婆娑,我想起了出门时婆婆的叮嘱:“孩子,别紧张,路上车多,你慢点。”
时光无情,岁月如梭。就这样,二十年来,生活中她包容了我所有的懒惰与任性,工作上给予了我莫大的鼓励和支持。能看到康健的她在眼前走来走去,听到她的一声呼唤,我的心里便有了着落。
婆婆就是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