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抗议的时候,安安还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在我的胸口吊着,我吻了一下她将她放下赶紧开始穿衣服。上班又要迟到了。
安安喜欢在早上和我ML,喜欢那种在清晨将湿糯的欲望一点点由朦胧拨向清晰的感觉。在门口和她吻别时,隔壁新搬来的租客正提着一袋垃圾出门。
那是个胭脂味很重的女人,穿着一件红色旗袍,头发盘成一个精致的形状,乍看之下像是民国海报里走出的女人。旗袍腰身掐的很细,显得曲线格外玲珑。妆容很重,但掩盖不了她的年龄。
她向我们打招呼,安安礼貌的还以你好,我匆匆下了楼。
还是迟到了。
下午我回去时安安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摆着一碟糕点,一碟蜜饯。我随口问她:你不是要减肥不吃这些吗?她起来帮我解下领带:李姐送的。我一个愣神儿,她又补充到:就是隔壁的新租客。我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躺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隔壁的声音响起:安安,我做了生煎,你要不要尝尝?安安趿着拖鞋跑向隔壁:要!她已经送了过来,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托着碟子,眼神越过安安看向了躺着的我,我起身报以微笑,不等安安答话便已走了进来。放下碟子:尝尝吧。便走了出去。
我心里总是闪出若隐若现的不安。不知何时,安安手腕上多了一个白玉镯子,我问起她,她说是隔壁李姐送的,房东来收房租,隔壁李姐就搬出来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绿的扳指给了房东,你拿去买了,算我一年的房租剩下的归你。又给我这个,说是这些是她祖父留下的,这个镯子她戴不上,就给我了……“你怎么好意思收下,明天记得还回去。”……
日子这么一天天数着度过,安安和她也越混越熟,连带着我偶尔也会和她搭上几句话了。
一个周六上午,安安还没醒,我收拾了下房间然后下楼扔垃圾。出门时送外卖的小哥正在敲隔壁的门,门打开了,出现的是李姐那张熟悉的脸。小哥递过去外卖:二十五块。她接过来,顶着那小哥的眼睛:钱没有。这三个字说的很慢,连带着那小哥的眼睑,也不安地跳了一下。而后他提着外卖走了。
扔完垃圾上楼回房,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明显来自对面。我起身趴在猫眼上往对面瞅。那小哥低着头,李姐欣然一笑,闪过身,小哥走了进去。她看着我房间的门,好像能看到门后的我。
晚上我问安安:你和李姐泡在一起,你知道她多少?她盯着电脑屏幕不搭理我,看着化妆品。
安安开始化浓妆,穿那些她原本嗤之以鼻的性感衣服,而我像一个若有若无的陌生人,走走停停。
一天我刚下班回家,门外有人敲门,是李姐。她走进来问我安安呢,我答到:在冲凉。我和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她突然问我:你信不信人人都是双性恋?我哼了一声:怎么可能?她说:我们来试一试?怎么试?我回到。就用安安,她看着我,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待会儿如果你不想试了,可以打我房里的电话。
安安从浴室里有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你们在聊什么呢?李姐答到:在聊你。我有什么可聊的。安安说到。你那天不是给我说想要一件我那样的旗袍吗?来,我给你量量尺寸。李姐说着走向她的房间。安安也跟了过去。她没关门,我在客厅隔着走廊看着。
安安站在她的客厅了,“来,把胳膊张开。”安安照做着。她一搾一搾的在安安的身体上划过,掠过她的后背、胸、腰和臀。她手指每一次无意的停留,都准确地打在安安敏感地带。安安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而后添上了潮色,呼吸的幅度也逐渐加重。她慢慢踱到安安的背后,双手慢慢环上安安的腰,一只手探寻着攀上胸前的高耸,吻着安安脖颈,一寸一寸地蹭上耳垂。安安像一只涨满的水蜜桃,这种表情在以往我和她ML的经历中从未出现过。
我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这无意义的尝试,电话铃声惊醒了静默的客厅,两人也急忙分开。安安低着头走回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不敢看我。
安安在化妆品和衣服上的支出越来越多,我不知怎么停下来,也只好任由时光向前。
一天傍晚我还没下班,在办公室整理最后一点文件。门突然被推开,安安顶着一张精致的涂满化妆品的脸,穿着短裙慢慢踱进来,三分之二的胸都呼之欲出,若是在平时的家里,我肯定两抹鼻血喷在床上。在这办公室里我却感到一阵目眩,她走近我,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今晚,我等你。扬长而去。
隔壁办公室的哥们儿问我:最近混得不错啊,这又是谁?我喉咙里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安安。
我们开始争吵、谩骂,所有下流的词都蹦出来生硬的扎进对方的心里。终于有一天傍晚下班,我打开门出现的不是安安熟悉的脸,而是混乱的房间。
我像一只受伤的狼,在夜色的掩映下舔着自己的伤口。门被推开了,李姐站在门口,打开了灯,一手扶着门框,眼里满满都是嘲弄的笑。
这个女人,这个让我失去安安的女人。我吼道:滚!她慢慢靠近我,我从来没有这么近的注视过她。她的眉目,她的鼻梁,她浅淡的皱纹一一在我眼前缓缓变得清晰起来。我凶狠的扑倒她,用力的扯烂那件带给我灾难与不幸的旗袍,死命的在她身上发泄着。她像一条蛇,一条永远不知餍足的蛇,毫不掩饰对于爱欲的渴望。日夜交替,生生不息。
朦胧中听到她浅浅呢喃,分不清是什么,分不清已经在哪。我是她的猎物,她是善诱的猎人,鲸鱼沉入大海,或许此生永无归期。
那是一个在记忆中我本该死去的午后,阳光薄的惨淡。我拖着脚步往回走,楼下停了很多车,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房东看到我连忙拉住:你知不知道你隔壁住着什么?我一脸茫然。她是精神病人啊!十六年前杀了自己的丈夫和小三,一年前从医院跑出来。哎呦,都是我的错,也不管什么人就让她住下了……那一瞬间稀薄的阳光化成无数尖锐的刺,从四面八方捅进我的身体里;那一瞬心如死灰,痛不欲生。
吃饭睡觉,上班下班;浑浑噩噩,度日如年。就这样过了一百二十天……
熟悉的闹钟、熟悉的床、熟悉的出门,正要锁门时,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开了。又是那样一个女人,一样红色的旗袍,一样浓重的妆容,一样盘成的发型。
是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