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闺房,虞清妩早已梳洗完毕。她指尖轻抚着枕下那封匿名信,信纸边缘已被她摩挲得起毛。
"小姐,早膳备好了。"青杏在门外轻声唤道。
虞清妩将信塞入袖中:"今日没什么胃口,你去告诉父亲,我想去城郊的慈云寺上香。"
青杏面露难色:"这...侯爷昨日还说让小姐少出门,最近城里不太平..."
"那就更该去求个平安符了。"虞清妩不容置疑地打断她,随手拿起一件藕荷色披风,"备车吧。"
马车驶出城门时,虞清妩敏锐地注意到有两个人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其中一人身形挺拔如松,即使穿着粗布衣裳也掩不住行伍之气——必是裴玄瑾派来的人无疑。
"去慈云寺前,先到前面的土地庙停一下。"虞清妩吩咐车夫,"听说那里的签也很灵验。"
青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不敢多问。
土地庙坐落在山脚下一片竹林中,年久失修,香火寥落。虞清妩让青杏和车夫在外等候,独自一人走进破败的庙门。
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霉味和尘土气。虞清妩袖中的手紧握着一把匕首,缓步向前。庙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照出漂浮的尘埃。
"有人吗?"她轻声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庙宇中回荡。
没有回应。
虞清妩走到神龛前,发现供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芯还是温的。有人刚来过这里。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痕迹——是血!
就在她弯腰查看时,后颈汗毛突然竖起。多年练武的本能让她猛地侧身——
"嗖!"
一支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深深钉入她面前的柱子上,箭尾颤动不止。
"谁!"虞清妩迅速退到墙边,匕首出鞘。
回答她的是又一支箭,这次瞄准的是她的心口。虞清妩挥匕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箭矢被劈成两段落地。但第三支、第四支箭接踵而至,从不同方向射来。
她左支右绌,一个翻滚躲到倾倒的香炉后面。箭雨暂时停了,但虞清妩知道杀手正在调整位置。她必须想办法突围。
就在这时,锁骨下方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虞清妩痛呼一声,扯开衣领一看,原本无形的囚印此刻竟清晰地浮现在肌肤上,泛着诡异的红光!
同一时刻,远在军营的裴玄瑾正在帐中查看地图,胸口突然如被烙铁灼烧。他闷哼一声,扯开衣甲,只见胸前的囚印红得几乎滴血。
"清妩有危险!"裴玄瑾脸色大变,顾不上解释,抓起佩剑就往外冲,"备马!快!"
破庙内,虞清妩强忍疼痛,试图寻找出路。突然,庙外传来打斗声和惨叫。她听出其中有青杏的声音,心头一紧,顾不得危险就要冲出去。
"别动!"
一个黑影从梁上跃下,一把拉住她。虞清妩反手就是一刀,被对方轻易格挡。
"是我!"裴玄瑾压低声音,眼中满是焦急,"外面有埋伏,我的人被缠住了,我们必须从后门走!"
虞清妩挣开他的手:"青杏还在外面!"
"我的侍卫会救她。"裴玄瑾不由分说地揽住她的腰,"现在跟我走,除非你想死在这里!"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裴玄瑾用身体护住虞清妩,同时挥剑格挡。一支箭擦过他的手臂,鲜血立刻浸透了衣袖。
虞清妩看到他流血的手臂,前世记忆突然闪回——他曾为她挡过箭,那时他说:"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看你流一滴血。"
"走!"裴玄瑾的低喝将她拉回现实。他拉着她快速向后门移动,同时吹了一声口哨。
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至少有三四个人正在逼近。裴玄瑾将虞清妩推到一根柱子后面,自己则守在门口。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被他当胸一剑刺穿,第二个被他踢中膝盖,骨裂声清晰可闻。
"后面!"虞清妩突然大喊。
裴玄瑾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将试图偷袭的第三个黑衣人刺了个对穿。鲜血喷溅在他脸上,衬得他如同地狱修罗。
"还有两个在门外。"裴玄瑾喘息着说,手臂上的伤口不断滴血,"我数到三,你往右跑,不要回头。"
虞清妩却站到他身旁,捡起地上掉落的弓弩:"我可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弱女子。"
裴玄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短暂的笑容:"好,一起。"
两人同时冲出门外。虞清妩一箭射中左侧黑衣人的咽喉,裴玄瑾则解决掉右侧那个。远处还有几个黑影正在与裴府侍卫缠斗,但已经构不成威胁。
"这边!"裴玄瑾拉着虞清妩奔向竹林深处,那里拴着两匹马。
直到策马奔出数里,确认无人追赶后,两人才在一处小溪边停下。裴玄瑾下马时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如纸。
"你失血过多了。"虞清妩皱眉,从裙角撕下一条布,"给我看看。"
裴玄瑾任由她包扎,目光却一直盯着她锁骨下方:"印记...显现了。"
虞清妩手上一顿:"你也感觉到了?"
"像被火烧一样。"裴玄瑾苦笑,"我在军营突然感到剧痛,就知道你遇到危险了。"
"这印记...到底是什么?"虞清妩轻声问。
裴玄瑾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块染血的碎玉:"和这个有关。清妩,你父亲留下的讯息是真的,虞家灭门另有隐情。"
虞清妩心跳加速:"你知道什么?"
"不是全部,但足够确定一件事——前世害你全家的不是我,而是朝中一股暗势力。"裴玄瑾目光灼灼,"那股势力现在仍在活动,今日的埋伏就是证明。"
"我凭什么相信你?"虞清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动摇。今日那些黑衣人明显是职业杀手,训练有素,不像是裴玄瑾做戏。
裴玄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你父亲生前写给已故太子的密信,我在调查龙鳞计划时发现的。"
虞清妩接过信,手指微微发抖。信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内容却让她震惊——父亲在信中称太子为"兄长",并提到"清妩身世必须隐瞒"。
"这...不可能..."虞清妩眼前发黑,几乎站不稳。
裴玄瑾扶住她:"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你必须小心。今日之事证明有人已经盯上你了,可能是三皇子,也可能是九皇子..."
"九皇子?"虞清妩猛地抬头,"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才是龙鳞计划真正的——"裴玄瑾话未说完,突然神色一凛,将虞清妩护在身后,"有人来了!"
树林中传来马蹄声,裴玄瑾的手下带着青杏赶来汇合。青杏一见虞清妩就哭了出来:"小姐!您没事太好了!"
虞清妩安抚地拍拍青杏的背,再回头时,裴玄瑾已经翻身上马。
"我必须立刻回营,否则会引起怀疑。"他低声道,"三日后太后在慈宁宫设宴,到时再见。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九皇子。"
虞清妩想问更多,但裴玄瑾已经策马离去,只留下一句飘散在风中的话:"查查皇家藏书阁的《山海经》..."
回府的马车上,虞清妩心乱如麻。父亲的信、神秘的龙鳞计划、今日的埋伏...还有那个会在危险时刻产生感应的囚印。前世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裴玄瑾到底隐瞒了多少?
她轻抚锁骨下的印记,那里已经恢复如常,但触摸时仍能感到微微发热。更奇怪的是,当她闭上眼睛,竟能隐约感知到裴玄瑾的方位——他正在向北疾驰,胸口同样灼痛未消。
这种奇异的连接让虞清妩既困惑又不安。她必须查明真相,而第一步,就是裴玄瑾提到的皇家藏书阁。
"青杏,"虞清妩突然开口,"明日递帖子给九皇子,就说我想借阅皇家藏书阁的典籍。"
青杏惊讶地看着她:"小姐,您不是刚答应裴大人要小心九皇子..."
虞清妩冷笑:"正因为如此,才更要接近他。要想抓住狐狸,有时候得先钻进狐狸洞。"
马车驶入城门时,夕阳将城墙染成血色。虞清妩望着远处的皇宫轮廓,暗暗发誓: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无论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都将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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