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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在我的记忆当中，一直都是母亲陪着我成长，给我爱，给我温暖，给我呵护，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因为这样，在学堂里，我也是最快乐的那个，学业优异，长相俊俏，特别是写得一手梅花小楷，被他们称为“俏书生”。
也因为这样，我感觉着自己特别幸福，所以每天总是很快活，说什么话也总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可没想到有一天，因为这样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给我带来了了巨大的灾难。
那天我去到集市上，去一位大婶的店铺上买水果。水果还没有选好，看到一位女子袅袅婷婷在街道上走着。
就看了一眼，我就感觉着自己的心神被摄走了，一直追随着那位女子，不肯停歇。
大婶看我发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着问：“俏书生，你在看什么呀？”
我的意识回还，望着那位女子走去的方向问大婶：“那个是谁？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呢？”
大婶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对我说：“她呀，是个好女人，你这俊哥儿别去招惹人家！”
我望着女子走去的方向意犹未尽：“唉呀，大婶，你就告诉我她是谁嘛！”
大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我了：“她叫玉娘，住在南门外，是一个商户的妇人，一个安分又聪明的女子。”
“真好！”我由衷地赞叹那名叫玉娘的女子的美好。
“你可别去祸害人家。”大婶叮嘱我。
“我真喜欢，就去把那个商户给杀了，把小玉娘据为己有。”这么说着，我笑着离开了大婶的店铺。
2
次日，我又去到了大婶的店铺，没想到，刚一露面，就听到了大婶地惊叫：“好你个俏书生，你真把人家玉娘的男人给杀了！”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脚步就踉跄了：“什么？”
大婶又说一遍：“玉娘的男人死了！昨天你还说要把人家给杀了，今天人就没了！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
我两手一摊，很无可奈何地说：“你看看，我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说大话还行，怎么能去杀人呢？”
大婶拍了一下我的手臂：“你昨天说的话又不是我一个人听见，这商户的死，已经上报给县衙了，估计要不了多久都要去找到你了！赶紧想想做做准备吧，怎么应对？”
买了要买的水果回家去，看到母亲的那一刹那，心里边又是酸涩和难过，如果这事情真的发生了，母亲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这小小的变化，母亲顿时就看出来了，一丝惊异和询问挂在母亲的眼睛里。
看着母亲的眼睛，我不知道这事情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母亲知道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万一衙门找上我了，母亲还不知道是为何，那不就是不太好？
想了想，一五一十对母亲做了和盘托出，母亲听完，长叹一声：“倒是你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你要去说那些没用的话！如果这次能够度过这一劫，以后你就该稳重起来了！”
那一刻，我真是恼恨死，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这好说的嘴巴，真该打！
3
果不其然，还不到黄昏，我就被官差锁上枷锁带走了。
走在路上，我看到了那位小娘子玉娘，她那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挂满了泪珠。
她看着我，不断地摇头，她应该是知道，她夫君的死，与我无关。
那双眼睛很美丽，我不希望她含着泪花，我希望她盛满阳光，盛满星光，盛满快乐的碎芒！
我对她微笑，对她满心的祝福，我告诉她不要牵挂我，为了她，即使再受伤我也心甘情愿！
一句话也不能说，我知道全是我的错，全是我好说狂妄的话语惹来的祸灾！
我被关进刑狱，无什么大事，只是可叹家中老母亲，却再不能得到自己养大的儿子承欢尽孝了！
我希望，她能够看到我的一腔赤诚，能够走进我家那个破落的院子，能够去替我照看一下我那满头白发的老娘！
4
我被官老爷喊去过堂，所谓过堂，无非是他们写下罪状，要我签字，认下罪状。
可是，没做过的事情我如何认下？
不认，只有挨打的份儿！
过了两次堂，作为儒雅书生的我，有着倜傥俊颜的我，已经奄奄一息，无法起身行走了。
老母亲花了钱通过狱卒来看我，在我看到老母亲那张脸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抖成了一团！
老母亲已经六旬开外，满头白发，还没指望我养一天老，却要承受失去我的悲痛！
老母亲握着我的手，哆哆嗦嗦着说：“儿啊，娘不忍心你如此遭难，怎么都要死，娘让你早一天走，少受一天罪吧！”
我心里一阵顿痛，老母亲如何让我早一天走？她要做什么？
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我身上的肉，每一寸都带着伤痕，每一寸都在疼。因为不肯签字，他们打断了我写一手梅花小楷的右手臂！
握着母亲的手，我也哆哆嗦嗦，我想告诉母亲，我疼，我难受，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
可是，我们母子俩只有两两相对，泪落成四行！
老母亲临走的时候，对我说：“我回去拿证据，你就可以早点结束这非人的痛苦！”
老母亲回去拿什么证据？拿什么证据？哪里有证据？
我无从得知，只有望着老母亲离开。
5
忘记说了，我待在死刑犯的监牢里，就意味着我是不日将被砍头的犯人。
那日母亲离开以后，过了两天，我才被转过来的。
不知道母亲拿出了什么样的证据，说是我半月后就会问斩，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的老母亲，她为了解救自己的儿子免遭酷刑，做了什么伪证，我无法知道。
可是，我还是很庆幸，毕竟早一天结束这样的日子，就早一天不再受这样的折磨了！
感谢我的老母亲，她生养了我，还要送我离开！
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人生的三大痛，老母亲全部经历一个遍啊！
躺在大牢那冰凉的地上，我在想玉娘是不是去照看过她？厨房里装水的木桶，有没有人给她挑满？换下来的脏衣服，有没有人为她浆洗？
这一切，我都无法得知，我是世上最不孝的儿子啊！
知道不日将死，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在牢房里对着家里的方向认真叩拜，老娘啊，儿子不孝啊，无法为你床前侍候了！
一个一个又一个，我一直在磕头，给老母亲磕头，直到晕厥过去！
作为人子，不能尽孝，我是罪大恶极的人呀！
6
等待着执行死刑的那一刻，万念俱灰的时候，却不想有了转机！
高一级的提刑官巡查，发现了我的状况，亲自到了死囚牢中！
我倒在地上，浑浑噩噩的，只等死亡的日子。
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一身正气，凛然而立，他望着我，许久许久不说话。
他的姿态吸引了我，我睁开眼来，集中精神望着他，也不说话。
又是许久许久，他问我：“你告诉我，人是你杀的吗？”
我本能地，不假思索地回应：“不是。”
紧接着，我又想起了那无尽的酷刑，赶紧又点头：“是，官老爷说是我杀的，那就是我杀的。”
提刑官顿了半刻，凝着我的眼睛说：“你不会死，好好活着，你还要照顾老母，你还要出人头地，你还要活出书生的铮铮傲骨！”
我不会死？！
这话让我的心跳瞬间加速！我不会死！
提刑官大人要重新审理我的案子，要判我无罪，要让我出人头地！
提刑官大人离开后，我再一次屈膝下拜，为正义正直的提刑官大人叩拜，感谢他给我送来晴朗的乾坤！
7
原来，玉娘的男人，那天收账回来，在山间浮桥上，失足落水，因为天下雨，到处湿滑，没有人救他，溺水身亡，与我无关！
老母亲为我免受酷刑，割了自己的手臂，把鲜血染在衣服上，制成血衣，为我做伪证，只求我早日解脱，不再受折磨！
在我看到老母亲手臂上的刀痕之后，我再一次哭倒在地，我的白发老娘，她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可真是煞费苦心！
原来，县太爷为了早日结案，抓住我那句戏言不放，再加上水果店大婶的证言，就认定我是凶手。
县太爷身边的书吏，因为自己家里的娘子偷人，就认定我是玉娘偷情的人，也认定我是死罪。
只有提刑官大人，看到了我眼底的清明，认为我没有杀人，往返山间浮桥数次，为我寻找证据。
我在监牢的那些日子，玉娘日日往我家里去，照顾我老母亲的生活，她也是个善良的好人啊！
8
在提刑官大人的审理下，我当庭无罪释放！
走出县衙大堂，天亮堂得让我睁不开眼睛了，将近两个月的日子，不见天日，终于可以出来了！
可是，我完好地走进去，却是少了一只手臂地走出来！
我看到了老母亲，她站立在阳光下，看我的眼睛里溢满了笑意！
我飞奔过去，扑在老母亲怀里，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把多日来的委屈，不甘，压抑，都哭了出来！
许久许久，老母亲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出来了，以后就太平了，这性子啊，以后可就稳重了，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
我擦擦眼泪，用手臂挽住了老母亲，吸溜着鼻子说：“娘，我们回家！我想吃您做的面，这几个月都没吃过饱饭了！”
谁知，老母亲对我说：“人家玉娘在身边呢，你就看不见？”
“玉娘？”我一愣，朝母亲另一边看去，原来，我入狱之后，她一直在照顾着母亲。
我冲她笑笑，并深深鞠了一躬，轻轻说了声：“谢谢你对我母亲的照顾！”
母亲看看我，又看看玉娘，对我说：“她的男人没了，你又是因为她下的狱，之后呀，你俩就在一起吧！”
我看看玉娘，她的脸上飞出一朵红云，看起来很是娇俏可人。
9
待我的伤完全恢复后，我和玉娘拜了堂，误打误撞，我们真成了夫妻。
老母亲和玉娘都鼓励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给家人一份美好的生活。
后来的日子里，我和玉娘琴瑟和鸣，她在老母亲面前，比亲闺女还亲，我一旦和她起了争执，老母亲出口训斥的那个人，必定是我。
玉娘手巧，虽然我们没啥大钱，但她也把日子打理得美美的。母亲身上的衣服，还有我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但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
玉娘时常对我说，要记得提刑官大人的恩，要记得是提刑官大人让我得以重生，要记得感恩，才不枉为人。
每一次我在窗下读书，玉娘就会远远地坐着，一边做针线，一边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无法排开的热切。
我总是问她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她微笑着，眉毛弯弯的，看着我的眼睛：“相公，你这么聪明，以后肯定会考中状元的！”
每一次，听她这么说，我总是捂着她的口：“千万别说这样的大话，我一个残废之身，说什么状元呢？”
玉娘抱紧我，笑嘻嘻地：“我就在你身边说，别人那里我肯定不说，我做了好几场梦，都是你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右臂在监牢被打断，我只有左臂了，为了读书，我逼着自己用左手练习写字，一手柳体小楷，写得煞是好看。
两年后，老母亲病故，又三年后，我去参加科考，果真如玉娘说的一样，我被皇上钦点为状元，带着玉娘，出任湖州知府。
10
开始踏上行程，玉娘就嘟嘟个没完，要我一定向提刑官大人学习，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到了湖州，那是个物产丰富的好地方，还没到就开始下雨，安置好玉娘，我就四处查看地形地貌，唯恐多日下雨，引起水灾，那可就麻烦了！
在湖河上，我果真发现堤坝有缺口，如果继续落水，堤坝必定被冲毁，人员如果没有转移，必定是家园毁尽，人财俱无！
我去找快要告老还乡的老知府，老知府听我说完，也很吃惊，和我一起劝阻乡亲们离开！
可是，没有人肯听，无奈之下，我对着乡亲们跪了下来，请求乡亲们赶紧离开，因为洪水马上就会爆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新官初任，没有人听我的，老知府跟着也跪下来，请求乡亲们赶紧撤离！
在这样的情形下，乡亲们才逐渐撤离，刚刚撤离完，湖口已经决堤，洪水横泻冲出，冲毁了危险的几处房屋，倒没有人员伤亡。
湖州发了大水，这是天大的事情，尽管没有人员伤亡，我这个初任知府也需要去京城述职。
11
进了皇宫，见到了钦点我为状元的皇上：“你把湖州发洪水的情况给我讲讲吧！”
讲完了，皇上看着我问：“堤坝有缺口，三月份就拨了专银过去维修，为什么没有维修堤坝呢？”
“专银？”我有些纳闷，“我刚到，不知道有这回事！我得回去问问老知府才能知道。”
回到湖州，我见到了老知府，提起了堤坝维修专银的事情，老知府一听，把我拉进了一个小房间，让我看了一个账本！
一看账本记录，吓了我一大跳。
原来，是户部高官监守自盗，拿了个空账本来让老知府签字，老知府迫于无奈，只好签字。
于是，湖州堤坝维修的专银成了空账头，只有签字，没见银两！
我直觉头皮发麻，问老知府：“没有看到银子，你为什么会签字？”
“官高一级压死人呀！”老知府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陷入沉默，老知府说：“如果你觉得可能，你把我交出去，就说我贪污专银好了！”
那高官，是皇后娘娘的哥哥，一般人惹不起啊！
叹了口气，我不再理会，转身出去忙了。灾后重建的事情，我还要带着乡亲们亲自去做，生活是大问题啊！
12
两个月后，我见到了提刑官，那个让我从死牢里走出来的提刑官。
他是负责堤坝维修的专银案来的。
我能怎么办？
我能把老知府送给他？
再说清正廉明的提刑官，即使看到老知府，没有证据也不起任何作用。
提刑官走街串巷，来自民间的信息才是一流的，才是最准确的。
提刑官见了老知府，问起了这笔专银的来龙去脉，老知府言语闪烁，不敢与提刑官对视。
提刑官笑了：“你俩都是为民请命的好官，这维修堤坝的专银，我确信不是你俩据为己有，但必定与你们有关系。你们不说，也没事，我会自己查，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做了，谁没做，老天爷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晚回到家，玉娘挽着手臂告诉我：“提刑官的破案时间有限，没有在期限内完成任务，是要被砍头的。相公，你要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吧！我们不能看着恩公为难，到最后被砍头呀！”
我陷入两难，我该如何取舍？
13
提刑官期限内破案的日子马上临近，我该不该告诉大人我知道的信息呢？
如果他要找去了，会不会皇亲国戚秘密处决？如果他在限期内破不了案，又会被皇上斩杀！
怎么着都是大伤脑筋的事情啊！
有一天黄昏，看到了老知府和一个乡亲对话的影子，忽然间意识到，如果我去把老知府的账本偷出来，会不会就把他撇到了是非的外面？会不会就把提刑官的证据拿到手了，他就可以破案了，不会被砍头了？
这么说着，我就这么去做了。
那天晚上，我穿了一身黑衣，蒙了面，潜入到了老知府的家里。
老知府家里真穷呀，除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别的啥也没有了，我要把这样一个人陷入是非当中，真是罪过啊！
可是又想到恩人提刑官破不了案会被砍头，我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就在我拿到账本准备离开的时候，老知府醒来了，睁开眼睛与我对视着。我担心被他认出来，眼神有些躲闪。
没想到，他真认出了我，张开嘴巴惊讶地看着我：“你……你……”
一句话没说出来，然后头一歪，倒下去了。
我顾不得其他，怀揣着账本，立马转身离开老知府的家！
14
老知府死了。
我没动手碰他，但是他却死在了我的面前！
他一辈子清廉正直，一因为百姓着想，是个好官。
如果不是我入室抢账本，他会多活几年的吧！
那身黑色的衣服，离开老知府的家之后，我丢在了一个垃圾堆上，以为会随着清晨的垃圾一块被清理走了。
没想到，晚上我回家的时候，提刑官提着它站在我家门前！
我担心被玉娘看到解释不清，就拉着提刑官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去说话。
提刑官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话一张口就出来一个字，我说不下去了，我能实实在在地对提刑官说我是为了他能早日破案吗？
提刑官盯了我老半天，才开口问着说：“让我猜猜？你是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的，是吗？”
妈呀，真不愧是提刑官，开口就直奔了要害！
我从怀里掏出了账本，递了过去：“这个，希望能够助你破案成功！”
提刑官接过了账本翻了翻：“你倒是有心，这个账本很有用！只是老知府那里，你准备如何应对？”
“等你案子结束了，我去自首。”我叹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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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我吃完了玉娘准备的早饭，然后去衙门办差。
谁知道，刚打开门，我就看到老知府站在门口，吓得我后退两步，才站稳了身子。
老知府笑着，伸手把我拉了出去，并关上了我身后的门，搂着我一起往衙门那边去了。
“你……你不是倒下去了吗？”我结结巴巴地问。
老知府笑了：“我是倒下去了，可是我不倒下去，你如何离开呢？”
“你是故意的？”我惊诧至极，“为什么？”
“提刑官是我们福星，有他出马，哪个案子破不了？本来我有心提供出来给他的，又担心他应对皇亲的对付，在犹豫中呢，你来了。你说，我不顺手推舟，把账本给你？”老知府解释说。
“为什么就不能装睡着，别睁眼啊？吓死我了，这两天不断做噩梦，玉娘也被你吓得不轻，还说要给我请神婆呢！”我生气地喊叫老知府。
老知府更是笑了：“我不是夜起嘛，谁知道一睁开眼，就和你碰了个正着！”
我俩一句一句对着，往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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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官在衙门里等着我，还有老知府。
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把这个账本呈现到皇上面前。
老知府因为不见款项就签字的行为，也是有危险的，再加上又濒临年迈回乡，他不适合去见皇上。
提刑官可以去见皇上，但是皇亲那边，他是没有能力招架的，一旦触怒对方，举家老小几百口人都会被牵连。
想来想去，还是我去最合适，毕竟我和玉娘都没有那么多家人，只有我们俩，即使牵连，也只是我们俩而已。
提刑官不同意：“这是我的差事，破案也是我的职责，我如何能让你去面圣呢？”
我望着提刑官：“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就让我替你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我这心里一辈子都不安生啊！”
玉娘也来劝说：“大人，是你的从天而降，使得我们重生，如今有了一个报答的机会，你就别争执了！明儿一早，我们就进京城去，希望圣上能够以国家安危为重，不拘泥于皇家私情！”
最后，老知府牵着提刑官走了：“你是国家栋梁，是老百姓需要的好官，你就让他们表现一回吧！不济就是损失两个人，不然，你们举家几百口人啊，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提刑官还是不松口，无奈之下，玉娘把准备好的蒙汗药下在提刑官的茶水里，他在床上酣睡的时候，我和玉娘一起，往京城面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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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到了那个账本，顿时面色难看，一双手抖得不行，使手里的账本都在颤抖着。
我在殿前跪着，也是战战兢兢，毕竟，我和玉娘的日子还不想结束，我想和她一直生活下去，直到白头。
我垂着头，耐心等待着圣上的决断。
感觉有半柱香的功夫，才听到圣上问了我一声：“这事儿是谁经手签字的？”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知府，可不是我非要把你说出来的呀！
我哆哆嗦嗦回答：“是……老……知府……”
皇上眉头紧蹙：“那个老知府不是快退了吗？他还没有走？”
我赶紧回应：“不是湖州决堤了嘛，他在陪着我，解决灾后重建的事情。”
“我记得这个维修堤坝的专款案，不是提刑官负责的吗？为什么你来？”皇上又开口了。
我一头扑倒在地：“回圣上，提刑官因为找不到线索，忧虑不堪，病倒了，在床上起不来了……”
天知道，我说话的声音有多发抖，心里有多恐惧，恐惧我的行为给恩人带来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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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没有决断出来，内侍就给皇上做耳语，应该是谁来了吧！
我下意识扭过头去看。
结果，我就看到提刑官还有老知府一起进来了！
天啊！
他俩为什么非要一起来？！
老知府离老远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圣上，老臣无能，做了错事，请圣上责罚！”
紧接着提刑官也叩首下去：“圣上，臣办案不力，未能破获专银案，请求责罚！”
我们三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等待着皇上的裁决。
没想到，皇上离开龙椅，走了下来，来到了我们身边，一个个把我们拉了起来：“起来！起来！你们都起来！”
待我们站定，皇上又说：“你们是惧怕这皇亲国戚啊！我知道！”
皇上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们三个人心头大震。
“特别是你，”皇上又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不愧是钦点的状元，这份魄力，足够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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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爷被抄家，钱财充公，家人男的充军，女的流放，永不入京城。
就连皇后也被废，丢进了冷宫。
我这个天子门生因为检举有功，被皇上封为“独臂铮臣”，说我这书生拥有一身正直的风骨，是百官楷模。
我的恩人提刑官，因为这个维修堤坝专银案不很给力，在朝殿上，只说是案已破，无封也无奖。
老知府因为年迈，借机回乡，连给我帮衬一把的机缘也没有了。
我和玉娘返回湖州，继续做着湖州知府该做的事情，那就是带着乡亲们灾后重建，重新过上好日子。
玉娘说：“你去面圣的时候，你去上朝的时候，我这心啊，扑腾腾跳个不停，真怕你这俏书生被提刑官救出来的命，倒在这专银案件上了！”
我用仅剩的一条手臂，搂住了玉娘，温声安抚：“皇上也是人，皇上年少时也是书生，他也想当一个好皇帝，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罢了！咱们作为朝臣，应该理解才是。”
玉娘偎在我怀里，哑声说：“独臂铮臣，这是作为书生的最高荣誉吧！以后咱要更加卖力办差，不违皇上厚待，不负百姓期盼才是啊！”
“独臂铮臣”，皇上给予我这个俏书生的封号，是在告诉我，我这个天子门生，要永远做一个直谏的正臣，有一颗不畏权势、不畏黑暗的铮铮傲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