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们仨》,我本想去看的是杨绛先生的爱情,她的优雅,她的人淡如菊。
但从第一字开始,我的泪就止不住地流,怎么也无法停下。
儿子在一旁,本想找我一起玩,看到我竭力忍住眼泪而发红的双眼,他有些不解,但却试图用他的方式逗我开心。
我努力笑了笑,搂了搂他,他趁机将我手机里的书放下,用他小小的双手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十足窝心。
我们仨是从钱钟书先生生病初时的回忆开始写的,杨先生这时已有八十四岁高龄,她经历了许多人世沧桑,也知道总会在人生的晚年,面临人世最无力的生老病和死别。
她将那段时期的经历称为“古驿道”上的“走散”。
经历等待的煎熬、无力的疲劳、孤独地承受,她只能与自己倾谈,因为世上最亲最爱的两个人都被“死亡”绑架,而自己被一前一后的拉扯,无能为力,不能问,不敢问!
被留下的她,真真是,生生地承受着这所有的一切。
如果她是一个迟缓愚钝之人还好,可偏偏她有着这世上最敏感纤细的神经,有着这世上最柔软的心。
她能看到老伴眼里灼热的痛和苦,也能明白爱女离去前,心中的牵挂和不舍;明明自己痛得心都硬了,硬是软下几分安慰仍在病床上老伴。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最懂她,也最怜惜她。
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泪,只在心上流。
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亲人间或许会有心灵上的感应。
在古道驿道上的日子,于杨先生而言是一场梦,一场离别的梦,梦里的人知道,离别始终会到来,也还是怕离别来到。
当一切尘埃落定,最好的办法是将自己变成一块石头,而不是一片黄叶,任由风吹风卷。
三个人的家,从此变成一个人的客栈。
三里河寓所再找不到、梦不到他们。
余下的时光里,留下的人只能一遍遍回忆、重温。
她说自己是留下打扫战场,打扫过后,也终将在某一日与他们相聚。
我们纠结于留下的那一个是那么的孤独,而经历八旬的老人,痛过之后,将回忆作饵,喂养心伤,余下便是回忆里的温暖绵绵密密地盖在那颗硬过的心上,以最后的时光为馈赠,将她们仨曾在世间的种种一一描绘,完成三人的未尽之愿。
也许在这过程中,她也曾觉得,还好,是她留下来,品尝这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