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张长的,他们毫无方向的,便随时随地,只要严冬一到,大地就裂开口了。
他背起箱子来 再往前走,那脚下的冰溜,似乎是越结越高,使他越走越困难,于是背上出了汗,眼睛上了霜,胡子上的冰溜越挂越多,而且因为呼吸的关系,把破皮帽子的帽耳朵和帽前遮都挂了霜了。这老头越走越慢,担心受怕,颤颤凉凉,好像初次穿上了溜冰鞋,被朋友推上了溜冰场似的。小狗冻得夜夜的叫唤,哽哽的,好像那它的脚爪被火烧的一样。
呼兰河就是这样的小城,这小场并不怎么繁华,只有两条大街,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东到西,而最有名的算是十字街了。
用不着什么广告,用不着什么招引的方法,要买的比如油盐、布匹之类,自己走进去就会买。
不料那马还是站不起来。马的脑袋露在泥浆的外面,两个耳朵哆嗦着,眼睛闭着,鼻子往外喷着突突的气。
这一类胆小的人,虽然是险路已经过去了,但是心里边无由的生起来一种感伤的情绪,心里颤抖抖的,好像被这大泥坑子所感动了似的,总要回过头来望一望,打了一会,似乎要有些话说。终于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走了。
著作:萧红
杨韵儿
2018.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