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能让人的心灵轻盈。文字,能让人穿越古今,自由飞翔。文字,能让人与天地共明月,亦可与山河共悲欢。
她说:所有美的事物,都值得慢慢思量, 一生珍赏。我们来这世间相逢, 只为向美好低头。
她说,在绝美的事物面前总是猝不及防,无能为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令人窒息,无路可逃。有时会掩面而泣,有时想号啕一场。
她的文字里有凉意的孤独美,苍凉而又天真。孤独有香气,灵魂有重量。
她说她无法欣赏前凸后翘,把身体曲线极度暴露的女性。她说涂了胭脂水粉、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的女人,一点也不性感,格调低极了。她说女人之美在于气质。气质就像火之有焰,灯之有光,珠贝金银之宝色。
她不喜欢女伶粉贱贱的样子,油腻腻的,一身奢侈品,看权势之人便搭讪。她喜欢恬静、纯粹、干净、羞涩的高龄少女,像清泉,像明月,像云中鹤。一笑,便倾城。
她喜欢安静、干净、布衣素衫、低温度、有植物气息的女子。正如懂情趣,懂生活,懂女人的李渔所说“女人衣衫,妇人之衣,不贵精而贵洁,不贵丽而贵雅,不贵与家相称,而贵与貌相宜。”
她说,太年轻时,我们只要美,却忽略了好。用美来衡量艺术几乎是最低级的,好才是好,好比美要大、要壮阔、要包容、要体慰人心。
她喜欢孤独。她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频率相同的人会相互感知。她愿自渡彼岸,以光阴为楫,任风吹任雪来。她说很多光阴必须一个人走过,很多时候必须学会一个人承担,无论是荣耀还是寂寞。学会一个人的时候,更能感觉到细碎的美。
她说,她已经没有时间对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再感兴趣。她不再做无谓的消耗,她保持住最好的孤独和内心的清宁苍劲,删繁,再删,就简,再简。
她愿做一棵老松,在深山古寺中,布衣素袍,素茶素食素人,与一切烈艳绝交,与一切复杂绝缘。她要孑然地保持终身的孤寂和清冷,绝不热闹,绝不大众。她要以肃穆冷凝的姿态高贵一生。
她每天的日常是收拾园子里的花草,擦拭坛坛罐罐,然后煲上一锅汤,慢慢收拾着点点滴滴,点上香,泡上茶,画画、唱戏、听戏、写字……
她说,用心做好每一餐,是对生活和日常的敬重,是对光阴最好的交代。所有的爱恨情仇、山河岁月、铿锵光阴都敌不过生活的日常。把每一秒过成自己的,且动人且朴素,那就是一个人最好的山河映画。对生活没有深情的人对光阴是不会有深情。
她喜欢像袁枚那样活得真实、率性、有态度、有格调、有品位。游遍海内名山,享尽人间清欢,吃尽人间美味。有时踏雪寻梅,有时挑灯夜读,有时鲜衣怒马,有时赏心三两。她说诗意地过一生,才是对光阴最大的敬意,她要用是最美妙、最雅趣、最丰富,也最适合自己的方式过一生。
她喜欢在唐诗宋词中寻找旧光阴。她喜欢与千年前的古人遥遥相望,在时光中相亲,在精神和灵魂里确认,仿佛故人归,又似久别重逢。
她喜欢喝老茶,也喜欢人到中年的况味,坚韧苍劲,依然率真。于老辣中不失天真稚雅,于不动声色中笑傲江湖。
她喜欢书法,她说好的书法作品不可或缺的恰恰是人的深情,能透过字,看出人世间的暖意。
她喜欢老意。她说,书、画、文字都一样,不入老境不佳。她说中国文人的底色是荒凉的,是秋天的,是老松子、干莲蓬、枯树、断桥、残雪、孤山、瘦西湖、月半弯。她喜欢张爱玲的荒凉与绝孤,她说里面全是热闹的人,其实荒凉无比。她说,一个人在无垠的荒凉中生出春色和花朵来,才是对光阴最好的礼赞。
文字赋予她的精神强度、张力是静水深流的,使她没有了年龄感,在岁月中且行且思,且吟且优雅。
因为爱上雪小禅这个名字,我才去读她的书。读完后和女儿交流,她说没有谁愿意喜欢孤独、苍老、缓慢,尤其是年轻人。她说这是一种消极避世的处世态度,我们应该积极入世。也难怪,她们正是花儿一般的年龄,当然喜欢热闹繁华,当然体会不了绚烂之后的平淡,繁华之后的苍凉。
是的,没有人生来喜欢孤独,但,相比和那些虚伪、不厚道、爱算计、爱计较的人在一起,我宁愿独处。
我不喜欢热闹,我喜欢安静、缓慢、诗意的生活。
我喜欢在安静当中不慌不忙地行走,喜欢平静、疏淡、简朴的生活。
我希望生命回归到一种自然、轻松、和谐的状态。希望过一种禅意人生,在清浅的时光里慢慢修行,诗意栖居,且行且思,且思且悟。
我愿以小禅的方式过一生。
希望很多年以后,我还能风里一站,笑若杏花,像个少女,身体健康,精神明亮地活着。偶尔,也写写文字。
如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