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窑洞里的苦命女人【小说连载6】
文/李晋勇
一位驻村扶贫的工作队员，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真实的农村故事，今天写出来分享给大家。
六. 杨草招汉
坏消息总是传的很快，看热闹的人们很快就聚集到了杨草家的小院内外。
小胆的依在墙边、树下，大胆的挪挪移移进了大门，有的甚至还贴近了窗户，从破窗眼里瞭一瞭烂窑里的场景。
人们用近乎可怜，而又无辜的眼神瞧着娘仨，小声地谈论着这个又死儿子又死丈夫的女人，以及杨草天命的软与硬。
匆匆赶来的几位本家长者，又哭又叫像凶神似的拔拉开人群，挤进了院内，狠劲地推开窑门，一把掀开炕上死者脸上罩的布单，上下前后仔细反复打量了一番，才把目光转向杨草，用威严的语气对她说：“缺什么，你尽管开口，人可要打发的好些”。然后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便着急忙慌地离开了。院里只留下些嗡嗡吵吵不伸援手的好心人，指指点点地继续观看着、讨论着。
为了给白贵办丧事，杨草只好贱卖掉了使唤不到一年的毛驴，又请人宰了圈里养了不到半年的那头猪仔，按着城边上的丧葬风俗，娘仨披麻带孝的好好安葬了白贵。
白贵走后，杨草受尽了寡妇持家过日子的苦。
邻村有个叫奴汉的五十来岁的老光棍，不知受了谁的唆使，隔三差五总来找杨草，还百般恳求她说：愿意帮她照顾孩子们，和她一起支撑起这个家。
杨草想，孩子们还没成人，确实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何况自己才三十多岁，怎能轻易相信什么命运？争口气也不能让村里人笑话，在农村，家里如没个男人，生活总免不了多出些是是非非来。
盘算了很久的杨草，终究还是向老光棍妥协了。善良的女人啊！她是多么渴望生活的那一丝温暖啊。
只带来一副破铺盖卷的光棍奴汉，就这样冠冕堂皇地出现在了杨草家的院子里。
“杨草招汉了！”村里一些多嘴多舌的女人知道后，指指划划嚼起了舌根。
“看这没人要的妨主货（方言：倒霉蛋的意思），好活的到招下老汉了”
“那奴汉是个养家过日子的主？真是瞎了眼哩！”
也真是，招下了老汉的杨草，日子过得并不幸福。
这个打光棍惯了的后继者，并不像他所承诺的那样，愿意呵护这个女人，诚心为这个家付出，承前启后，继往开来。他不但好吃懒做，而且生性残暴，对杨草和孩子们经常不是打就是骂。
没多久，村里的人们又开始嘲笑起杨草来：看这命苦的女人，咋招回个大爷来。
这些杨草都忍了，但最叫人生恨的，是这狠毒的家伙尽然坏到了极点，有一回生闲气，就随手操起刚从灶火里抽出来的煤铲子，去烙睡在被窝里的孩子，孩子屁股上、腿上被烧的满是疮疤，成天痛的嗷嗷叫，几个月不能去上学。杨草心痛着儿子，流下了自责的眼泪。
是啊，是自己看走了眼，瞎了眼珠，烂了心肺，找了这么一个恶棍、亡命徒。
在村里好心人的帮助下，奴汉终是被赶走了。（原创连载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