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海轮回》
秋阳为千亩油葵镀金时,农人正弯腰割取饱满的籽盘。镰刀划过的弧线里,葵杆倒地声如轻叹,惊飞草窠里偷食的麻雀。孩童在无动力乐园嬉闹,秋千荡起的风拂过他们汗湿的额发——那发梢沾着与葵花相同的金色花粉,恍若古老灯盏迸溅的火星。
晒场上,汉子翻搅着新收的葵籽,黑褐的籽粒在他掌心滚动:“这季葵花榨的油,要供村里祠堂的长明灯哩。”阳光晒暖的籽粒,使我想起张仲侍母喝药时,也曾将药渣埋进这片土地。板栗林深处,老妇采拾落果,背篓里盛着沉甸甸的秋光,她鬓边银簪一闪,恰似时光窑炉里未熄的星火,映着千年孝义的光泽。
乘画舫归去时,碎金在河面铺成一条跃动的光带。船娘摇橹浅唱:“葵花结籽又开花哟,孝义川水养万家……”歌声落处,几只白鹭从芦苇丛惊起,翅尖掠过水面,将千载的倒影揉皱又抚平——那光带,是流动的碑,铭刻着土地深沉的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