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生的电话，他像宣判官，叫我快点去办切除手术，还有五年活命。
如果可以保证我十年，或许会心动。十年，两个小孩可以独立了。
这种事，谁敢保证呢。
我的阿爸，肠癌，于去年走了，手术后两个月，脑转移。
当时，我的细姐，直接骂我是蠢货。她说她的邻居，有两个肠癌的，手术后，最多的活了两年就走了。有一个是食道癌的，穷，没钱看病，偶尔拔点蛇舌草煲水喝，至现在九年了，还活得好好的。前段时间声音发不出来，现在又可以说话。说明，人可以带癌生活。
医院的医生也是拿提成的，先是手术科赚到钱了，再给化疗科，还没折腾死的话，就放到中医科喝中药。
我只想多活几天，陪伴我的孩子成长。
又看了好多智能推荐资料。说是胃病吃药没用，要有足够的植物蛋白促进好细胞的新生，而且要吃非转基因的食物。有个外国人得了癌症之后，坚持自己种植粮食蔬菜，非转基因，不打药，有机肥，她的癌细胞竟消失了。
我也想回乡下去喂鸡放牛，用有机肥种粮食。
这个想法不现实，现在的乡下没有学校，小孩的教育最重要。或许，等她们上了大学住校，我便可以回乡下，就是不知到时还有没有这个命。
又接到女儿老师的电话，说女儿交作业只交一页纸，马虎了事，是对老师的不尊重。
不尊重老师，这么不懂事，不懂得珍惜学习时光，等我回去狠狠地教训她哈。
女儿说两本作业本在老师办公室没发下来，只好借了同学一页作业纸做作业，总比没交作业好。没交作业就要扣量化分，然后扣到八十分以下就要叫家长领学生回家去，不用读书了。
女儿的黑眼眶，让我直心痛。她一直在画画，到深夜两点，她的潜意识在等她老爸的电话，她就做梦有一天，突然就听到了老爸的声音。
要不要告诉她真想，脑海里一直激烈地打架。
宝，女儿，你早点睡好不好。
嗯，就睡了。她敷衍着我。
我知道，她会一直等，直到熬不住闭上眼睡着，早上醒来发现歪着身子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怪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我狠狠心。
宝，女儿，你老爸去年走了，在你外公走之前的六个月。去年，你没有了老爸，我也没有了老爸。他走的那天，你还说我怎么哭了。你记得吧，我说想打个阿嗤，但没成功。其实，我是笑是哭泣，因为你爸爸走了，太遥远，没能送他一程。他是因为熬夜，心脏停跳。所以，你不能熬夜。
女儿非常平静，淡淡地说，我猜到了，我五年级的时候，他还给我当马骑，他又怎么会对我不理不采呢，除非他不在了。
我们沉默着，然后，她说，她要睡觉了。
我也去睡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