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茶馆坐满了乘凉歇脚的闲客,外头的太阳把地面蒸得发烫,日光白晃晃地叫人害怕,别说往外迈一步,便是瞧一眼都觉得眼珠子生疼。
阿薯来得晚了,抱着个包子在啃,蹲在长条凳上,鞋也不脱,边吃边哼哼:“嗨哟,还是有肉强。就是这馅,不太行。”
他还故作老成摇摇头,茶馆老板路过阿薯,一巴掌给他拍脑袋上,阿薯没拿稳,半个包子差点掉地上,为了挽救自己的早餐,整个人鼠窜跳了出去。
老板看他离开了凳子,手脚麻利从肩上取了布,把凳一擦,“噔楞”一下踹回桌下,另一边一样,整整齐齐的。
“我说祝老板,我不就借你个地儿吃包子,至于这么对我吗?”阿薯捡到包子,生怕再掉,狼吞虎咽塞嘴里,说前段话时还含糊不清,后段话时就明明白白了。
祝老板本来转身要走,听他说话便回了一嘴:“地不是借你了么?关键你这也没给我讲规矩,穿鞋上凳,不行。再说了,有得吃还挑馅?你这小子真是没穷怕。”
阿薯拿袖子擦擦嘴,道:“穷人不能挑馅了?这品个味道好坏又不与有钱没钱有关,反正吃不到好的,我说说而已么!”
祝老板懒得与他争辩:“说说也不行。”
阿薯还想说几句,祝老板却帘子一撩进了后厨,顿觉没劲,倒是一旁坐着嗑瓜子的虞大娘
开了口:“小薯子,不是说你找到心仪的差事,不要饭了么?怎地还不去干活呢?”
街坊邻里都知道,阿薯是被许家父女捞回来的,许叔出门打渔,许姑娘又当姐又当娘的照顾阿薯,可这小子待了一年半,愣是书也不读活也不干,说非自己心仪之事就不动手。
阿薯得意道:“那是,这回肯定是我要做的!您等着瞧!”
虞大娘慢悠悠地摸瓜子:“我还以为你心仪的差事就是要饭呢。”
此话一出,半个茶馆都笑了起来,阿薯也不恼羞,道:“大娘,您这哪儿的话!我可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要饭,那是我在等待时机而已!——好啦好啦,不瞎说了,我先走一步,各位慢吃慢喝!”
“‘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呵呵。”虞大娘摸了摸头上的木簪,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伸了伸腰,“年轻可真好呀。”
“谁说不是呢。”有人附和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