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一年级)丁雨兮
乐学语文核心教研老师:赵可欣
煮沸一锅水,轻捻几颗豆,拣好几片叶,放入碗中,冲好成茶。
这步骤,外婆烂熟于心,我亦烂熟于心。
回老家,一进那扇棕木老门,外婆爽朗的招呼声就从屋里飞出来:“豆子芝麻茶泡好喽!”
伴着她的笑嫣如花端来一碗候时已久的豆子芝麻茶。茶叶与沸水纠缠彼此,热恋出一丝丝飘在空中的轻雾;茶香氤氲,独属于乡茶的清甜萦绕于鼻息之间,洗净心中所有污垢,只留一泓清澈的秋泉。川豆、黄豆、绿皮豆沉在碗底,温润的热水剥下它们的种皮。这些种皮安静的伴在豆子旁,没有反抗,没有怨言,就如我那沉默的外婆,在时光的罅隙中无声守候。
撒上现成的黑芝麻,撮起一指缝的细盐,缓落于碗中,待盐浸开,轻抿一口。茶叶的苦甘伴着少许的咸味。沾润舌尖,独特却朴素的口感在舌尖蔓延,慢慢充斥口腔,滑过食道,在胃中流转,最后暖入心田。
小的时候,天马行空,经常问外婆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夜晚,是提问的最佳时机。祖孙俩搬张木条凳,各捧一碗豆子芝麻茶,聊到星星闭眼。
小小的我坐在老老的外婆身边,指着如屏障般的山峦问:“外婆,山的那边是什么啊?”
记忆中,外婆的脸上永远都挂着笑。她不恼,小斟一口豆子芝麻茶,凝视着远远的山,偏着脑袋略想了一会儿,轻抚着我柔软的头发说:“山的那边,是太阳的家呀。”
夏夜的风在轻轻吹,丛中的蝉悄悄耳语,讲着小时候听过的故事。
那时的我,没发现,在茶的水汽中,外婆的眼里,荡着涟漪。
那时的外婆,也没发现,在豆的清香中,我的眼里,闪着星星。
外婆命好,前几年舅舅舅妈又为他添一壮孙子。由于他们工作忙,外婆便从乡下迁到了城里,帮他们带孙子。每天早起晚睡,还要兼顾舅舅一家的一日三餐,自然便没了时间泡上一杯豆子芝麻茶。
我开始学着外婆的样,泡茶。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似外婆。仿佛我们之间本就有一根割舍不断的线,即使有距离阻碍,却无心灵隔阂。
时间有余,我便去舅舅家。伴着表弟的啼哭,我为外婆泡茶。婴啼渐渐变成平稳的呼吸,外婆用袖口擦擦汗,来到阳台,抽张竹板凳,坐在我身边。
长大的我,早已不问小时候的问题,外婆也再没有提过,只是凝着远方,喝着还留有我指尖余温的豆子芝麻茶。
山的那边,是喧嚣城市。但我却深信,山的那边,是太阳的家。
四季轮回,月光漫过树梢,洗净整栋小楼,一大一小的背影坐落院中。
茶香依旧,人也依旧。
老师点评—终于再次品味到了独属于雨兮文字的魅力,是日光透过云间荡漾波心,是一泓秋水萦绕心泉,是一树花开灿烂,一如课上永远笑嫣如画,温暖明媚的她。犹记得豆子芝麻茶香里氤氲的暖暖亲情,祖孙二人,一大一小,夏夜星空,细数繁星,讲述山那边的故事。也惊奇于小小年纪对生活体贴入微的俯察,充满诗情画意的语言也常常充斥于字里行间,当同学们都钦羡于她精妙的文字,可她从未有过自傲。而是用一颗纯真透亮的心书写对生活本来的真实,在方正的格子里,舞蹈着属于她的篇章。雨兮同学,未来可期。
——赵可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