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将至,岁末年初,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多的是购置年货的人们,喜气洋洋,在那仔细的挑拣着合意的东西,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物件,尚未满足,还想着让新年取个好兆头,过得圆满些,再如意些。
只是每逢正月开始,就觉得呆在家中没意思,除了看电视,好像没什么好玩的,又不像别人家里姊妹多,还可以来回走动,从年前开始就盼着初二回娘家,跟父母哥嫂团圆吃顿饭,有机会多说会话。等枯坐着没话讲时,又找不到什么有兴趣的节目,就会回忆起小时候,那时候的年味真浓啊!
记事起每年都要去外婆家过年,母亲早早的把新衣做好,然后把我送去外婆家。外婆家在农村,房子旁边就是一条河,大家都去河里挑水喝,在河边淘米,洗菜,洗衣服。没事的时候,外公会领着我去河边撒网,一网张下去拉上来,几条小鱼就会在网里蹦哒着,我就会拿着小鱼篓,等着外公把鱼放到鱼篓里。回到家中,外婆会炖新鲜的鱼汤给我喝。那时候的农村大多是泥坯房,就是用泥做成的房子,矮矮趴趴的,房顶是稻草一层,上面再抹上一层泥巴,门是两扇,上下石槽,用木插销的那种,关起门来也会四处漏风。
农村没有电灯,晚上外婆点上煤油灯,外公会劈点木材放到火盆里烧,方便取暖,但是木材倒烟,每每熏的眼泪直淌,我就躲在外婆的怀里,听外婆跟外公两人唠嗑,听着听着睡着了。
过了祭灶,各个村子会组织村子里会杂耍的村民,穿上戏服,画上戏妆,走乡串户的表演。远远的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就会跟着小伙伴们寻着声音跑去看热闹。远处走来的送财神的老爷,黑黑的长胡子,画着大花脸谱,身上穿的是大红莽袍,手里拿着用木头刻成的一串元宝,走到一户人家门前,先吆喝着送财神来了,锣鼓这时敲的格外的响,然后送财神的老爷会在院子里转圈表演,最后对准这家的正屋大门,配合鼓点送三次元宝,寓意财神爷送元宝来了。主家会象征性的给个五分,一毛钱,然后一帮人再接着去下一家,遇上门反锁的人家也不恼,照样在这家门前跳完,送完财神再走,我们几个手拉着手跟着人家后面转,怎么看也看不够。远处又传来鼓点声,转身就往声音处跑,原来是挑花船的来了。花旦一般是男子装扮,带上头套,穿上花衣服,脸上涂上红红的胭脂。船是用竹子扎好,糊上花纸的彩船,船头上装饰着用纸扎成的五颜六色的花,船身是空的,用布把船外围遮挡,人站在船中间,两手拎着船身,扭动着,一般是两只花船在那跳,再加上几个敲锣打鼓的人,好不热闹。那边过来的是踩高跷的人,那么高,远远就能看见,不知道是几寸长的高跷,踩在脚下,还能在高跷上跳着,舞着,看看好害怕,又羡慕,头仰的高高的看着他们,觉得他们特神奇。最热闹的属舞狮子的队伍,不管走到哪里,都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连大人们都不例外,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专门往人缝里钻,一直到最前面,才能看得清楚。狮头跟我们现在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一个人举着狮头,一个人在狮尾,两只狮子通常是在争绣球。一个人拿着绣球舞着,两只狮子或抢球,或打架,要不就坐在地上挠痒痒,翻滚,做出各种动作,吸引阵阵掌声,叫喊声。喊声越高,意味着给的赏钱越多,对了,还有一个人是专门收钱的,脖子上通常挂着个黑色的人造革包,或者是黄军包,大家给的钱接过来往包里一放,吆喝一声打赏完毕,接下来再往另一处去耍。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累,能跟着走下一两里路,天擦黑才往家赶。
这样的表演节目还有很多,只是已经不记得多少,只知道快过年了,到处都有得玩,有得看,整天不着家,跟着队伍屁股后面的,这样的表演一直会保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没有。
正经的大年初一,外婆帮我穿好新衣,然后给外公外婆拜年,外婆会给一毛钱的压岁钱,一毛钱能买不少东西呢,然后去舅舅家拜年,舅妈也会给上一毛钱。这样,在货郎担来时,就有钱买海绵做成的珠花,一朵花两分钱,小伙伴们头上都插着这么一朵花呢,可美了。
渐渐长大,农村的这种节目也越来越少,许是没有了传人,大家都忙着赚钱养家,又或许是不喜欢这种半卖艺的行为,没人愿意跳。慢慢的,这种娱乐节目消失了,过年也少了热闹的气氛。现在的年,好像除了放烟花炮竹,就没别的了,走亲访友衣服是越穿越漂亮,压岁钱也越来越多,只是现在的孩子都没见过这些古老民俗的传承,倒成了攀比的多。少了浓郁的民族风味的年,还有年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