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是我很喜爱的词语。在了解“渎神”这一概念之后,这些相关的词语网络成为我最常思考的集群。可能大多数人很难理解,我坚信人作为人具有固有的限制、绝对不可跨越的鸿沟。这种信仰早早就发芽,在深信人定胜天的群体中也茁壮成长,直至今天。
无论是以往还是现在,最常听到的关于人作为人的荣光,都来自于我们独具的天赋,来自我们超越一切其他生物群体的地方。但事实上,不同生物体并非处在一个标准化的评分系统之中,每种生物体不过是适应环境的产物,它们牢牢把握住自己在某个环境中安身立命的资本,只有死亡能孕育变化。人类身在其中,享受天赐的恩泽和诅咒:一个变化多端的武器——变化本身。
人之所以成为真正的人,是由于限制而非天赋。限制是我们的边界,边界是框定一个事物变化范围的东西。人再有千万种变化,变化的目的都只是躲避不必要的死亡,以及创造必要的死亡。死亡是人类的边界。人无法越过死亡生存,如果能,那让很多人自豪的天赋也将不复存在。
所谓“禁忌”,就是试图否认人类作为人类所命定的限制。传达神的旨意,只是一种自我吹捧,是自我封神的飘飘然。祈求神的赐福,是一种控制自己所处境地的野心,这种对偶然性的控制欲望,也是一种自我封神的欲望。人想成神,是必然的。但称之为虔诚,则是一出喜剧,是最大的讽刺。
我从来没有消极悲观过。反倒是那些深信自己可以创造一切的人,最终陷入了真正的绝望与消沉。他们正因没有看清自己的限制,最终否认了自己的高贵之处。人是因为谦卑而高贵的,是因为看清现实才勇敢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