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浮生逝水6

后来姑姑家又添了个小妹妹,便借这个理由把浮叶送回到父母家,这时浮叶已经7岁了。

浮叶下了火车坐着大辫子的无轨电车回到了久别的家。因为久不在父母身边,一家人对她似乎都不亲,她和他们之间也有一种强烈的疏离感,并且浮叶总是被遗忘,她便整天默不作声,好像她完全不存在。夜晚浮叶喜欢一个人坐在家门外的小板凳上望天,傻傻地凝望,试图找到那颗最亮的星。

浮叶很快发现一家人对弟弟傅山特别宠爱,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傅山,几个姐姐要谦让他,要先满足他的需要,傅山在这个家里享有绝对的特权和更多的宠爱。母亲大华子也整天在这几个女孩耳边不停地灌输和教导,要对弟弟好,要爱护他。三个姐姐对这些似乎早已烂熟于心,也习惯成自然。

每天吃饭的时候母亲大华子给每人分一小碗所谓的“好菜”,装在一个很小很可爱的粉色碗里,里面多是一两肉或蒜薹炒鸡蛋之类的炒菜,剩下白菜、萝卜、豆腐之类的大锅炖菜大家可以随意吃。大华子习惯了分六份,忙乱中就把浮叶的那份忘掉了。浮叶望着姐姐和弟弟们疯抢着每人拿走一份炒肉,母亲又很自然地把剩下分属于她和浮叶父亲的那两份推给弟弟傅山。没有自己的,浮叶也不吱声,就在那里偷偷地抹眼泪。

孩子们狼吞虎咽地吞着少有的白米饭和那小碗炒肉。

“妈,我要一碗!”

“妈,我也要一碗!”

一锅白米饭很快也被抢光了。浮叶一边掉眼泪一边呑着自己那碗白米饭。

等大华子发现浮叶没有肉时,就从姐姐们的碗里抢出几块来扒拉给浮叶。

炒肉很快被姐姐和弟弟们一扫而空,他们先吃这份好菜。浮叶舍不得吃这几块来之不易的肉,就想留在最后吃,细细地品尝。

傅山没了肉,见浮叶碗里还有,就把筷子伸过来夹起一块放进他的嘴里,大华子和傅生假装没看见,傅山就又夹起一块,夹到第三块时,浮叶生气了,就用筷子挡了一下,傅山便和浮叶打起了筷子架。傅山没争过浮叶,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赌气地走了。小祖宗不吃饭了,母亲大华子不高兴了,她不批评傅山,反来批评浮叶。浮叶委屈,辩解了几句,大华子更气了,开始骂浮叶,骂她不懂事,不懂得谦让弟弟,少吃一块肉身上能掉一块肉啊之类的话。浮叶不吱声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大姐过后偷偷地告诉浮叶下次要先吃那份“好菜”。

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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