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天平

看《饮食男女》的全程,都在不停的咽口水,电影里展示了太多色泽诱人的美食,以至于在电影结束之后的片刻,对于电影的感受一点想不起来,脑海里一幕幕回映的只是一盘盘美艳的菜。不过,关上放映机停下来几秒,就会发现李安确实是一个对生活理解很深的人。

首先是女人的爱情。电影的主要人物是一位做大厨的单身父亲,独自抚养大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家珍是保守的中学老师、二女儿家倩是聪颖的航空公司高管、小女儿家宁是胆大的在读学生。影片用小女儿、大女儿以及父亲的爱情阐述了女人在不同阶段所希望的爱情。

青春时代的女人对爱情懵懂而向往,对异性执着的样子痴迷,而且无所顾忌,所以家宁对于外面等候的闺蜜的男友好奇、向往、大胆、热情。家宁最先搬离了家。三十岁左右的家珍,虽然同样渴望爱情,但是却将它们深埋在心底,一副虔诚的清教徒模样。年长一些的女人,对追寻爱情有了顾忌,会思前想后,会自我催眠(家珍幻想出男朋友的抛弃),这个时代的爱情是自我与欲望本身的纠缠阶段,到底是自我还是爱欲占上风,完全是取决于某些不确定因素,或是某种称之为运气的东西。家珍后来和同事明道结婚,就是因为学生的偶然恶作剧的结果。而对于再年长些的女性,如刚刚离婚的锦荣,她们需要的爱情更具烟火味,是可以安慰的肩膀,可以共同照顾小孩子的另一双手,以及可以包容自己缺点的胸怀,所以朱爸成了最终的归属。

说李安颇为了解女人,一点儿也不为过。当然如果只是展示对于女人爱情的理解,当然不算了解。这里要搬出二女儿家倩的故事。家倩是三个女儿中最聪明漂亮的,而且得了爸爸的做菜真传,可以说是爸爸最喜欢的女儿。可也是这个爸爸最爱的女儿,同爸爸的关系,表面上最不好。聪明的女人最难懂,最爱的女人最难懂,李安是明白的。这个女儿表面上对生活前卫,拥有性伴侣却没有灵魂付出,工作优秀却对家庭冷淡,但实际上她是最关怀父亲和家人的那个。电影中有两次她在前男友雷蒙家过夜的场景,一次是两个享受床笫之欢,一次是她做大餐给雷蒙吃。二人可以床笫和谐但是却不能爱情和谐,女人都是性、情统一的,碰到不能统一的男人,只能包起真正的灵魂了。从家倩知道姐姐幻想出男友抛弃的桥段之后,她是希望雷蒙可以有情感上的安慰的,可见,女人心底是难以性情分离。

当然,李安也是了解男人的。男人是更为肉体的动物,他们对爱的理解是性和照顾。同样的一段关系中的雷蒙,他享受同家倩和新女友Sophia的肉体交融,享受Sophia对自己画廊和家庭的照顾,所以他要同Sophia结婚,而不是想和他分享精神的家倩。

所以,男人的爱情,年轻的时候是性和被照顾,如同雷蒙;老了之后是性和照顾人,如同朱爸。性和照顾,是男人的爱情。男人被身体左右。而女人则要精神意味更浓,聪明的女人尤为如此。

不能不提的还有影片中对家的理解。朱爸带着三个女儿生活,每个周日的聚餐是大家相聚的形式。可是,可以看出再美味的佳肴,在大家各有心事的时候,也是不美好的。影片中多次出现大家聚餐的场景,可是大家却食之不欢,大部分菜不是放入冰箱就是打包送人。朱爸也在表白锦荣那天直接指出,家是大家心里的牵绊,不在于具体的形式。所以心里有牵绊才是家,是否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吃一锅饭,并不是家最重要的特征。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影片中最想讨论的,当然还是人。无论是人的爱情,还是人的家,男人或者女人,都离不开一个人字本身。人之大欲,吃、性、情。影片是以大厨为主人公的,吃自然不在话下,美食环绕。可是性、情,却是稀缺。单身父亲和三个单身女儿,以及一对单身邻家母女;不和谐、冷淡的父女、姐妹关系,还有拌嘴不断的邻家母女关系。就像影片中所说的一样,对于人之大欲,应该按照自己的心去追求,不能“等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才下锅”。等待,在人生中是最不美好的做法。家宁主动搭讪国伦而获得爱情,家珍在偶然之后主动拥吻明道而快速结婚,朱爸勇敢承认喜欢锦荣而恢复味觉……尊崇自己的心,人之大幸。

可是,人却是不完美的,在获得这样的大幸的同时,总会有心之不安。家宁夺她人之爱,朱爸老夫少妻多有不伦。人生,从来不会完美;心,从来不会全安。不过,这就是人。

揭开人这道味道复杂悠长的菜,欲望二字,天平摇摆,幸福就是存在于那些平衡的瞬间。

《饮食男女》影评二——抢,还是不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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