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延听得枪风旋来,知道今日必死。吓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候死神的到来。
一瞬间过去,并没有任何感觉,只听得背后有撩枪落马之声。
魏延迅速翻了个身,侧首向后一看,马上并无川将。
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邓贤见我跌了一交觉得有趣,也学我的样,尝试尝试跌跟斗的滋味?
抬头一看,邓贤的咽喉之中翘着一支箭,仰面朝天死在山坡上。
魏延坐起身来,惊奇地再向后看,月光之下百步之遥处的一匹小白龙驹马背上坐着一员战将,金盔金甲,左手挽着一张硬弓,右手捋着雪白长须,乌翅环上架着金板大刀,不是别人正是老将黄忠。
看得魏延两眼发直,愧疚难当。
原来,黄忠二更启程,赶到这里,听得左边山上杀声连天,刀枪在火光中闪闪烁烁。
心想,左山大营是我黄忠的战场,我还没到,怎么会有人厮杀的呢?肯定是魏延背着我,提前赶到,抢夺我的功劳。他的心真狠,想一人夺二功。那好啊,他打左营,我就去打右营,大家交换一下。
可又一想,不行,这是主公的命令,我怎么可以随意更改呢?即使魏延夺了左营,擒了泠苞,这桩功劳也是我的,不能记在他的帐上。
黄忠想到这儿,只管带了弟兄往这边来。现在正是六月下旬,半轮明月已到中天,月光下见前面山坡上慌慌张张跑来一人一骑,一见就认出是魏延。魏延后面也是一人一骑追上来。
黄忠猜测魏延打了败仗。心想,尽管魏延对我无礼,几次三番要和我争功,但总归是自己人,患难之际应该助一臂之力。魏延败下阵来,也就等于刘备吃败仗,我应该上前帮一把忙。
此时黄忠与他们相距尚有百步之遥,大刀够不着,便弯弓搭箭,欲射川将的坐骑。就在箭上弓弦的时候,魏延摔下马背,后面的川将已挺起了枪。
黄忠明白,再不射死马上的大将,魏延的性命就完了。便把箭头向上一抬,三个指头在箭羽上一松,“嗤──”“扎!”不偏不倚,正中邓贤三寸咽喉。
现在见魏延惊异地望着自己,黄忠提高嗓门责问道:“黄忠老也不……老!”
想你魏延自以为年轻力壮,一直藐视我这老将,今日要是没有我这老年人相救,你还能活命么?看你还敢说我“老而无用”!?
魏延到了这个时候,对黄忠的本领方才心服口服,尤其钦佩黄忠的仁义心肠。连连呼道:“黄大哥不老,一点也不老哇!”说罢,已见黄忠带了弟兄冲上山去。
魏延站起身来,走到战马身边用手朝额上一摸,只觉得粘乎乎的,闻一闻,一股血腥味,借着月光一看,手上沾满了紫红色的血浆。他倚着战马从怀里掏出止血药,摘下头盔,敷上药,包扎好,再戴上盔。
心一静,额上阵阵发痛。他对地上的尸体狠狠地瞪了一眼,见黄忠的箭还戳在他咽喉上。心想,黄忠的箭从不轻易丢掉,拔出来还可以用,等会儿见了他送回,以表感激之情。
就走上前去拔了出来,往飞羽袋中插好。然后抽出腰中的宝剑,一手抓住邓贤的发髻,割下了首级,又在死尸身上拭净了剑上的血迹,再放入匣中,然后将首级缚在腰间。这才去捡起自己的大刀,负着痛,上了马。
心想,黄忠已去左营。邓贤已死,右营必定没有大将把守,我就去夺一座空营吧。真是不幸中还有大幸。
魏延挫动坐骑,直奔对面。到右营外,只见营门紧闭。暗自高兴:大门紧闭又有什么用?邓贤死了,我照样可以进营。
就在外面大叫:“呔!营上守军听了,邓贤首级在此,速速开放营门归顺皇叔。魏延来了!”
不料,营头上并无嘈杂声,却有人在叫:“魏将军,此营已被我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