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诗经·草虫》,诗中有“草虫”“阜螽”“蕨”“薇”之类的昆虫和植物。想来,除了所谓“比兴”的手法以来,这里还体现着季节时令的变化,时间的推移,体现感情的变化。我们知道,自然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都是按照一定的季节时令活动的,其活动与气候变化息息相关。因而,它们的各种活动便成了季节的标志,如植物的荫芽、发叶、开花、结果、叶黄和叶落,动物的蛰眠、复苏、始鸣、繁育、迁徒等,都是受气候变化制约的。
《草虫》诗首章从秋天写起,大概这就是“自古逢秋悲寂寥”传统之始吧。诗中描写“草虫喓喓,阜螽趯趯”,即“秋天蝈蝈喓喓叫,蚱蜢蹦蹦跳跳”,引起诗人的“未见君子”的“忧思愁绪”。
《 草虫 》第二章、第三章的起首句;“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陟彼南山,言采其薇”。“蕨”为多年生草本植物,幼叶可食。女子采蕨为的是食用,可知时当春季。“薇”即大巢菜,亦称草藤,俗称野豌豆,夏季茎叶柔嫩,可以煮食,亦可以生食。女子采薇,亦为食用,可知其时为夏季。
从秋到春、由春到夏,可以想见,她的忧愁是如何深长,如何愈来愈浓,又如何发展到悲伤的。从未见君子的“忡忡”到“惙惙”,再到“伤悲”,诗人的忧愁仍在。想象着既见君子后的“降”“说”“夷”的变化,让读者的情绪也随着迁移。这女子采野菜除了遣愁,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那便是她要不管春夏秋,都会去迎、去望、去等想见的“君子”。诗人通过“草木虫鸣”来表达自己的离愁别绪。同时,也让我们懂得“花木管时令,鸟鸣报农时”的深刻意蕴。
这让我想起木心《九月初九》:中国的“人”和中国的“自然”,从《诗经》起,历楚汉辞赋唐宋诗词,连绾表现着平等参透的关系,乐其乐亦宣泄于自然,忧其忧亦投诉于自然。在所谓“三百篇”中,几乎都要先称植物动物之名义,才能开诚咏言;仿佛是在对“自然”说:“知尔甚深。”而现在的我们与自然渐行渐远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