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会自杀。
因为我爸活着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自杀是一种懦夫的行为。只要活着就是胜利,就有希望。我
爸给我讲这番道理,是因为我家那两只猫。
我家有两只猫咪,一白一黑。爸爸爱养猫,我也喜欢。唯独我妈不喜欢猫,可不喜欢猫的妈妈,却成了“猫奴”。铲屎,做饭,洗澡全我妈一个人的活儿不说,还得照料因为疾病伤了眼睛的爸爸。
我那会长年不在家,根本帮不了妈妈。坦白的说,就算我在家,也未必能帮妈妈,没准我还得给我妈添活儿干。
后来父亲的病,日益严重。他们俩决定把两只猫咪放生了。在小区楼下找个旮旯,搭个窝,每日放点水和饭,让两只猫咪物竞天择吧。
夏天的夜晚,我和妈妈抱着两只被放生的猫咪,把它们放在了小区楼下的花园里。猫咪吓得连路都不会走,几乎是在地上匍匐着爬行,听着猫咪的嚎叫,我和妈妈抹着眼泪,回了家。
后来有几次,猫咪来到我家门口,喵呜喵呜的叫着,我都没开门。含着泪说,走吧走吧……再后来,看见它俩的时候,一个当了妈妈,一个神气活现的跑来跑去。
再后来,我竟然在家门口的津工超市看见它俩。 原来我妈去超市买东西,跟负责人聊天之际,说家务活儿多,还一个病人,实在照顾不了猫咪就给放生了……
超市负责人一听,当即要我妈把猫找回来。原来超市闹耗子,想要找猫来镇一镇。 结果,我家两只猫咪,成了“超市安保”,又过上了衣食无忧,有人爱的生活。
每当和爸爸一起说起这个段子,我俩就觉得有意思。人生不也如此吗,危机之后必然就是转机,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要放弃生命。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不能把生命作为赌注。因为生命没了,一切就真的没了。
而今爸爸的话,犹在耳畔,可我却再也无法跟爸爸诉说。
我家楼下陆陆续续的摆上了亲朋好友送来的吊唁花篮,我的闺中密友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家中吊唁。
丹哥是凌晨两点到的,他给我送来了爸爸要遗体告别时,要戴的帽子…… 妈妈跟我说,她曾经答应过爸爸,要是将来辞世时,就穿军装向众人告别。
所以爸爸那身退伍时的军装,一直被妈妈保护的完好无损。可是,月有阴晴圆缺,军装还在军帽却没有了。
妈妈急坏了。
有人给她出主意说,用本山大叔的劳动帽,替代一下。我妈不同意。绿色的军装,蓝色的帽子,这不成体统。
我决定找拍戏的同学丹哥。
“我先去的八一厂服装库,结果没有。我又去了北京郊区附近的一个服装库,总算找到了。挑了两个新的,你都给叔叔试试。钱你收下……”
孝子头,遍地流。我刚要下跪。丹哥一把扶住了我:“干嘛啊,别弄这事儿……一会天亮了,组里还开会,先走了……”说完,他驱车消失在乍暖还寒的夜幕中。
凌晨六点半,刘爷到了。“接完你电话,我就没睡。我去楼下吃个早点,马上回来。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阿楠进屋的时候,我跟妈妈说,楠楠来了。眼睛哭肿的妈妈张口就说,“老杨,楠楠看你来了…哎呦,我这说什么呢!老杨不在了啊……”
蓉带着老公来了。她老公在外开车跑活儿,脚上的那双红色球鞋都没来得及换。
晚上,师哥来了。“没辙,单位一堆事儿,今天又有演出。别哭了啊……”师哥安慰着我。
以可心为首的娜,媛几位女生陪着我在客厅坐着,默默无语,抹着眼泪的同时,帮我叠着给爸爸烧火的纸钱。
我和妈妈不到40平米的小家,到处流动着悲伤的空气。而前男友的吊唁,则让空气中有了一丝尴尬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