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

图片发自简书App

父亲已经60多岁了,可是仍然没有停止他一生忙碌的脚步。他个子不高,可能是因为早些年生病吃太多中药的原因,整个人显得略胖。

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我小时候虽然无法无天,但对父亲还是惧怕的。或是他的沉默寡言和严厉使然,也可能是因为他读过书,我在作业上怎样也无法糊弄他。记得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学珠算,有些问题我怎么也搞不懂,父亲知道后反复地给我讲解,直到我弄懂为止。

相比较父亲的寡言,我们越发抱怨母亲的碎碎念。也许这是大部分女人的天性。因为母亲性子急,在我们年幼时母亲精神上出现过问题,所以不论对错,父亲都不会和她争辩,待她发泄完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父亲虽然一辈子只是一个农民,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他有许多和别人的不同之处,至少在我看来,他应该算是有点小才华又敢于创新的人。在我们那里普通农民只会种水稻,他却不一样。父母亲刚结婚时,他拉过驴车,养过鹌鹑、种过茭白,种过蘑菇,干过石匠。至今,石匠的工作还没有丢,每逢年底至第二年清明前后,都是父亲最忙碌的时候。不对,应该说一年到头,他几乎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父亲童年时期吃过很多苦,大伯和姑姑跟爸爸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父亲生性老实,错失了许多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父亲很爱学习。经常会看一些与农业相关的书籍,他从书上学到的东西学着养鹌鹑和茭白、芋头等,还跟着姑父学了石匠的手艺活儿。我们家的经济情况因为他的刻苦钻研和勤奋慢慢也有了改善。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就像一棵大树一样庇佑着我们,我打心眼里佩服他。

那年我离开家乡去省城上学,是父亲领着从未离开家乡的我去学校报到的。拿着行李倒车颇费了一番功夫,加上我晕车,父亲不得不把所有行李都拿着。我时而浑身冒汗,时而眼前昏花,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一阵阵涌来。

下车后我蹲在一个角落,看见父亲不断地向周围的人问路。因为父亲那蹩脚的普通话,别人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怎样,不怎么搭理,又似乎是对方用方言回答得太快,父亲来不及捕捉对方嘴里蹦出来的字句。我看到他皱着眉头,开始仔细查看公交线路牌。

九月的天仍然有些炎热,我看见父亲的额头也冒着汗珠。慢慢地他露出了一丝从容的表情,他找到了正确的公交线路。看到我仍然蹲在一旁,便又跑过来问我是否好些了,可不可以起来去站台边等,以免车来了后挤不上去。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座位肯定是没有了。我拉着扶手,整个人开始不停地冒汗,也许是我脸色不好,父亲看起来担忧极了,在车厢里踉踉跄跄着一边给我拿水一边拿纸巾给我擦汗。

到学校报到并安置妥当后,父亲跟我说他要走了,晚了怕赶不上车。我木讷地跟在父亲的后面,似乎开始轻声地啜泣起来。父亲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嘱咐我。要注意安全,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有空写信回来诸如此类的说。

我十一放假回家从母亲口中得知,父亲那天下午离开学校去车站并未赶上当天的班车,为了省钱,只得在车站的椅子上凑合了整晚。舍不得吃饭,简单买了几个烧饼对付。我听到心里难过极了。父亲母亲一辈子省吃俭用,只为了让儿女读书,为了让他们的将来过的不一样。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是很坚强的,可这样坚强的他,我还是见过他掉过两次眼泪。一次是奶奶去世,再一次是因为我弟弟。

那年弟弟出了一点事儿,我看到父亲老泪纵横,像个无助的孩子般。他用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去擦拭眼角的泪水时,我突然意识到父亲真的老了。我看着他,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他的头发早就白了很多了,岁月在他的脸颊上刻上了一道道印记。那种无助和绝望让人看了心碎不已,他以为他能庇护子女一辈子,可原来这世上每个人都不是万能的,何况父亲只是一个年迈的普通农民!一直到后来事情处理好,大概小半年的时间父亲没睡过一天的好觉。

父亲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多年的老慢支、关节炎,加上农村繁重的体力活,让他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但他仍然没有停止辛勤的劳作,总是念叨着身体还行,还能做,让我们不要操心挂念。母亲是个急性子,又扒财,父亲心疼母亲,即使身体吃不消,还是强撑着干更多的活儿。父母辈之间的情感从来不挂在嘴上,只是默默地用实际行动去做。这也是我们后辈敬仰和羡慕之处。

父亲一生忠厚老实,吃了很多苦。虽然他一辈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从小他就教导我们为人要善良实在,吃亏是福。凡事尽力而为,无愧于心。多为他人着想,父亲也教会我许多婚姻生活中的道理。纵然他几十年的人生里,有许多时候,过于懦弱,但是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他无疑是成功的。

感恩我的父亲母亲给予我生命,让我保持善良的品德和心性。愿父亲母亲晚年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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