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荣芳
我们铜陵地处皖南,这里的小山就是多,山挨着山,山挤着山,山牵着山……地理意义上的山,一旦活生生地呈现到眼前,我不得不惊叹于它的绵延不绝的执着,连亘千里的气势了。山都不高,却很丰厚,修竹成林,树木葱茏。这些山,剥夺了人类一马平川的便利,却以另一类方式回馈着人类。山底下,除了金、银、铜、铁、锡,还有丰富的煤炭和硫磺;山面上,山花终年烂漫,百鸟整天唱歌,还有各色各样的山货供我们拿取。
我工作的学校不远处就有绵延的山地,每年,我都会和同伴们一起去山上打山货。别误会哦,我不是去打长嘴的野猪、短腿的野兔,也不是去捉彩翼的山鸡和机警的獐麂,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和同伴上山,春天是去采野茶、扳山竹笋,秋天去采松菌、捡板栗。
清明过后就可以进山了,这个时候,茶枝顶上嫩绿的新芽正羞羞答答地舒展开两三片,小竹笋也不足筷子长,而映山红花也开的正艳。
朋友的红色甲壳虫把我们载到山脚下,我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地从车里钻出来。头发拢进帽子里,袖口要扎牢了,那些调皮的荆棘和飞蓬,玩起来没有分寸,会扯乱头发,会在手臂上留下划痕。带上一只布袋装山货吧,带竹篮是很不方便的,灌木密匝,它们会扯着竹篮认亲戚,让你走的磕磕碰碰。刚进山时,我们还带着竹竿,为了打草惊蛇。据说,真的遇到蛇用竹竿打它,蛇也不敢动弹,因为竹子是蛇的娘舅,蛇不敢在长辈面前放肆,比我们人类懂事。但不久我们就把手中的竹竿扔掉了,空出手来好干活啊。
先采茶叶吧,趁着手还干净,趁着身上的那股悠闲劲还在,采茶是要有心境的。捉迷藏似的找到一棵野茶树,那种欣喜也带着清凉气。一边翻飞着手指摘茶头,一边听百灵、黄鹂在茂林深处对歌,嗓间忍不住就哼出小调来。腕子上的布袋渐渐蓬松起来的时候,手上身上早浸透了茶香。如今去山里,已经不需要去荆棘丛中寻找野茶了,到处都有茶农丢弃的茶林,种茶人都到山外讨生活去了。我们踏进寂寞的茶林,短暂的欣喜之后,却又有一丝失意,仿佛茶林的情绪和采茶人做了置换。是的,有点失意,就像喜欢垂钓的人,突然把钓竿换成了一张网。
看看天色将晚,我们把香喷喷的茶叶送到车上,戴上手套开始扳笋。山间的笋子几乎不用寻找,树底下,石缝里,小溪边,到处都是,排兵布阵似的布满山间,一抬脚就能碰倒几根。逢到竹笋密的,蹲下身子,几乎不用挪窝,一口气就能扳满一蛇皮袋。水竹笋秀气得像养在深闺的小女子;木竹笋虎头虎脑的,有点像放牛的男娃娃。那种穿着毛乎乎笋衣的是苦竹笋,你得注意了,它吃不得。
勾头扳着竹笋,一片殷红的野草莓突然就伸到鼻子底下。脚就再也挪不动了,顷刻间我变成了一只贪嘴的小松鼠。呼朋引伴地招引同伴来吃大餐,结果被大家取笑为吃货。吃货就吃货,悄悄告诉你:野草莓的味道比市场上买到的大棚货,又鲜又甜哦。
扳回的笋子太多吃不掉,除了送邻居同事,还可以把它们焯水晒干,闷肉闷鸡,绝对的美味。
去山里的收获,当然不止这些。我茶几上的那棵神气活现的灵芝,花台上的那盆赌气不肯开花的兰草,都是山林送给我的哦。
如果你错过了大山春季的馈赠,那就等到金桂飘香的时候和我一道上山吧,我保证,嫩黄的野松菌和褐玛瑙般的板栗,早已在草丛里等着我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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