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香,槐树开了?”
院子里有一棵挂满白色铃铛的树,风吹过,没有响声,只有香气。
我搬了凳子,迈着缓慢的步伐,坐在我睡过的树荫下,任凭槐香飘满身旁。
我还记得,那时我和你走近了一点点,就有其他人捡起地上的槐花撒在我们头顶,边大笑边大喊“结婚喽!结婚喽!”你总是迅速远离我,还喊着“谁要和他结婚呀!”
我是孩子王,七八个小孩都听我的,我们就经常在我家院子里玩,什么瞎子摸鱼、单脚跳、鬼抓人、扔沙包,我都擅长。
就是在那个暑假末,在我们吃完槐花饼后,夕阳催我们各回各家,可你却没有在第二天准时集合。奶奶说你去你爸爸妈妈打工的城市去了,以后就只有过年才能回来。我等啊等,一直到我快把你忘了。
那一年,家里下雪了,这是南方的奇迹,虽比不上北方的雪被,但仅仅是雪毯也够我们开心的。路上的车印止在你家门口,车上下来了一个女孩,她和暑假的你好像,原来就是你。今年的过年活动加了一项——打雪仗。我们还是在我家的院子里,槐树的一边是石板院,一边是泥土地,我们在这两个地块的雪上穿梭着,不在乎雪下是泥土还是坚实,就像我根本没有想过年后会是怎样。
正月十五,杨哥哥结婚,司仪在台下一群小朋友中选中了你,当他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穿上今天新娘的衣服,你最想让谁穿上新郎的衣服时,你看向了我,并指着我说出了我的名字,那些小孩又开始起哄了,不过我却是跑了。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一天,你家门前的车走了,昨晚的雪也在阳光下反着泛泛的闪光。
就是那一天,你真的走了,在高速路上,车子打滑,我还在槐树下跟他们否认昨晚的事,就看见你奶奶在家门口哭得很大声,之后你没有到过年就回来了,只是上次元宵节的晚上是最后一面。
我从我的乡村考到了你的城市,看过你说的北方的雪了,也看过你说的海了,但我想再看看你。
现在,我可以在院子里看见你,你就在那个山上,在某个树荫下,某个田坎边。
那年夏天,我在你面前撒了槐花,你没有走开,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