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守卫一听,马上有几个冲了过去,把正沉浸在自己箫声中的刘瑶依连推带搡押了过来。
如小仙女一般的妙人儿,来到永安帝面前时,发髻也歪了,鞋也掉了一只,只有那只箫还紧紧攥在手里,一脸惊恐和不解。
“是谁让你在这儿吹这曲子的?”永安帝阴恻恻地问。
“回皇上,没、没有人……不,是、是黄昭容让嫔妾吹的!对,就是她!”刘瑶依惊慌失措,结结巴巴地说。
“黄昭容?”永安帝微一沉吟,正待说话,一阵曲声又传了过来。这是一首众人从未听过的曲子,时而欢快,时而柔和,就如一位闺中女子在等候夫君时心情不断变幻的过程,细语缠绵,尽诉心声。
郑安边听边走,手指不自觉地合着拍子轻轻在腿边轻叩,心想:“乐坊什么时候来了新人,这曲子谱得不错,但都不是从前的风格。”
待得走近永安帝一行人附近,郑安看到有一位宫妃发钗散乱地跪坐在地上,不由得停住脚步,迟疑是否要上前参见。
”郑安来了?过来!”永安帝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
郑安上前,向永安帝行了礼。永安帝示意他跟着,一行人循着乐声而去。转过一座假山后,众人眼前不禁一亮。
只见水边正有一位佳人随曲舞动,形姿柔软婀娜,舞姿新奇,配着这新颖的短笛声,真是养眼极了。
永安帝只盯着跳舞的女子,孟维却被吹笛的人儿牢牢吸引住了眼神。
怎么会是她呢?梦儿几时学的笛子?
韦梦在他们一转过假山时就看到了他,眼光也是不自觉在黏在了他身上,笛声更是变得低柔,似是在诉说思念良人而不得的委屈与苦恼。
一曲终了,永安帝带头鼓掌,黄锦等人急忙上前见礼。
“好曲配好舞,朕真是有福之人啊。不知这曲这舞是何人所编?叫什么名字?”永安帝满脸笑意地问。
“回皇上,这曲名唤《紫竹调》,是嫔妾前几日胡乱写的,舞也是日前新作。”黄锦头都不敢抬,含羞带怯低低地回答。
呵,明白了,是这小妮子因思他而不得所作?永安帝心中一动,缓步上前说道:“抬起头来。”
黄锦依言微微抬起了头,却仍是不敢直视永安帝。永安帝伸手,黄锦下巴被他食指轻往上抬,更是羞得满脸飞红。
“朕这些日子政务繁忙,冷待了爱妃。爱妃这是在怪朕吗?”
“嫔妾不敢!请皇上怒罪……”黄锦吓坏了,跪在地上磕下头去。不过,头还没有触地,就被永安帝拉住手带了起来。
虽是满腔风光旖旎,永安帝还没完全忘了正事。他看了看郑安,轻声让黄锦先回去,并许诺处理完事情就驾临双雪殿。
眼光扫过刘瑶依时,永安帝神情倏地变冷,随即迅速隐去,让秦忠将她带了下去。
离开之前,韦梦悄悄对着孟维比了个剪刀手,脸上笑得像只得意的小猫。孟维故作不见,但在她们走远后,目光又忍不住追随那抹娇小的身影看了过去。
“郑安,过来,陪朕再练练!”永安帝拉开架势,冲着郑安叫道。
“皇上,臣不敢!”郑安再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这一年多让他成长不少,不再人为他姑姑是太后就觉得自己可以无所顾忌。
“怎么,你胆子大到敢不听朕的话了?过来!”永安帝喝道。
“皇上,不和您打要被罚,跟您打,是输是赢臣都落不下好,不如您直接罚臣好了。”郑安可怜巴巴地说。
永安帝:“……”好像是啊。
“小孟子,过去揍他!赢了朕就允你一个请求。”永安帝想了想,对孟维说。
“遵旨!”孟维永安帝一拱手,一撩衣襟,走到郑安对面站住。
“皇上,如果臣赢了,是不是也可以请皇上应允一件事?”郑安眼前一亮,说道。
“哈哈,准了!”永安帝笑的一脸狭促,郑安心里不禁一沉:难道又中招了?他愁眉苦脸地看了永安帝一眼,收敛心神准备应战。
永安帝心想,和小孟子打,朕都过不了50招,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还想赢他?
果然,孟维似是知道永安帝想看郑安吃瘪的样子,招招紧逼,郑安不一会儿就明显落在下风。
永安帝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原来小孟子平时和我过招也是让着我的?”
他在旁边踱了几步,忽然身形一闪,加入了战局。
站得正酣的两人一惊,微一愣神,各被永安帝击中一掌一脚。
永安帝大笑,说道:“好好接招!”郑安一时兴起,想:反正已经这样了,回家一顿打是免不了了,不如趁现在揍他几拳!
三人就这样打成了混战。算下来还是郑安吃的亏最大。因为孟维只打他,对永安帝的攻击只是躲避;永安帝倒是两人都打,郑安要一边躲孟维,一边回击永安帝。
打了不到两刻钟,郑安已是气喘如牛,永安帝也是一身大汗。孟维稍好些,但也不在那么气定神闲。
永安帝虚晃一招,跳开直叫过瘾。
郑安又是惨不忍睹,眼睛上被永安帝打了一拳,肿得成了一条缝。永安帝上前忍笑道:“郑爱卿,对不住了。朕本来想不伤你头脸,但这拳脚一动起来,就不听使唤了……”
孟维在一旁视若无睹,一张面瘫脸。
郑安吸口气都觉得痛,浑身都痛。他哼哼唧唧地跪下说:“皇上,臣有事启奏……”
永安帝拍拍他的肩,很大度地说:“起来说话。你是不是要参你顶头上司一本?”
微风吹过,孟维宛如石像一般岿然不动。
双雪殿内,韦梦拍了拍胸口,长长呼出一口气,说:“紧张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被刘美人截胡呢。还好还好……娘娘你真厉害,做了充足的准备!”
酉时初,永安帝果然言出必行,到了双雪殿。黄锦虽是喜不自禁,但面对永安帝的凝视,到底摆出了一副小女孩的羞态。
是夜,永安帝留宿黄昭容处。第二日,更是赐下不少珍玩锦缎。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赏赐,黄锦拿起一只玉镯,随手递给韦梦:“梦儿,这是给你的,收下罢。”
韦梦大喜,随即迟疑道:“娘娘,这是御赐之物,奴婢不敢要。”
“御赐之物也是用的,你好好收着,我会和皇上说的。对了,你还有什么新鲜别致的曲子,再给我写几首出来。”黄锦眉眼含春,娇媚无比。
韦梦喜滋滋地收下玉镯,忽然问:“娘娘,上次您是故意让刘美人听到《广陵散》的?您一早就知道皇上听到它会不开心?”
那天,黄锦练曲前,双儿就说刘美人躲在一边。但是黄锦却说,就要让刘瑶依见识见识她的音律功夫,还弹奏了价值万金早已失传的《广陵散》。
黄锦瞟了韦梦一眼,说:“我又没让她偷听!谁让她那么笨!现在天下太平一片祥和,她居然弹充满杀伐之意的曲子,皇上不生气才怪呢。”
真是这样?韦梦充满疑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看着韦梦,黄锦想起昨夜永安帝的问话。
“朕听刘美人说,《广陵散》是你让她到御花园吹奏的?”
“皇上信她么?嫔妾好好的干嘛让她去吹曲?要去也是嫔妾自己去呀。”黄锦十分委屈。
“秦忠问过她,她说曲谱是你父亲重金所购,你传授给她。”永安帝捻起一粒葡萄塞进嘴里,很随意地说。
“皇上可去询问嫔妾的父亲是否有此事。再说,嫔妾和刘美人未入宫时,交情并不是很好,真有《广陵散》,又怎么会传给她?”黄锦睁着一双大眼,有点委屈地说。
永安帝笑着点点头,伸手将黄锦揽进怀里。
与黄锦的春风得意相对,刘瑶依就凄惨很多了。秦忠再三盘问后,她终于承认《广陵散》是偷听黄锦所得,并当场演示了过耳不忘的记忆绝技;第二天一早,被送回了双雪殿。
看着主殿里透出的一片喜气洋洋,刘瑶依恨得险些吐血,将触手可及之物全都摔到了地上。
冷静下来后,刘瑶依开始怀疑,黄锦几十变得这么有心机?还是傻人有傻福,自己只是倒霉撞上永安帝讨厌听《广陵散》?
与此同时,孟维也在盘问韦梦,为何不告诉他黄锦设计让刘瑶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