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昨天下了命令,说今天八点全体语文教师要到达某会场,不准请假,不能迟到。
早上和同行的老师早早的去食堂蹭了早餐,冒着秋天降温以来第一场雨往某会场赶着。
秋天的温度总是让人始料不及,昨天还是艳阳高照,操场上练习踢球的学生汗如雨下的燥热着。只是一晚上的时间,秋风凛冽的吹着,像是要将那双无比讨厌与冰凉的双手伸进每一个在赶路者的脖颈里、袖口内、腰间、脚踝。将过路者恐吓的缩进了自己那没有预防的薄薄的夏装里面,浑身颤抖着。
我将身上巨大的牛仔外套紧紧地收进怀里,下车后赶紧跑进会场寻找自己的座位。
百无聊赖时,开启了看热闹模式,满会场的端详,只因为手机不知何因没有电了,无法玩手机的生命是不完美的,可是此时我正在不完美着。
熙熙攘攘的大厅,有人进来也有人出去,男男女女络绎不绝,那一刻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我将要把充满好奇的目光从遥远的南方收回时,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我看见我的语文老师了,他也来了,我要过去和他打招呼。”只是那一眼,就兴奋不已,我都忘记了身后的同事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我的音腔里充满了激动与惊喜,像是昭告天下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的语文老师在我的懵懂的初中三年生活里成为永远忘不掉的感动,现在回忆过去的话,只剩下感恩。
他,是一个特别板特别板的人,就是那种每天都板着脸来教育学生的人,好像我们没有在上课或者教室里看见过他的笑容。
他,很瘦很瘦,背微微驼着,头发也不是很浓密,手指是那种很纤长的样子,只是他的字写的并不好看。
他,始终穿着两种颜色的衣服,夏天的白色衬衣,黑色裤子,黑色皮鞋和其余四季的黑色西服加白色衬衣加黑色裤子,黑色皮鞋。
初中调了三次班,我调来调去始终都是他的学生。
于是他在三年的初中里在我这边只有一个统一而无法对立的身份——班主任加语文老师。
初中总是叛逆的,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我也不例外。
第一次来到他的班级时,我是以插班生的成绩去的,妈妈为了让我能够好好地学习,主要是离姥姥家近一些,可以去看我,于是把我送进了并非直升的初中院校。所以刚开始他应该是不怎么喜欢我的,因为他对我一无所知,没有成绩,没有老师推荐,没有任何的相关的信息来了解我,我猜。(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心情来了解我自己班上没有成绩的孩子的。)
第一次正面接触是开学第一课上他布置大家一个作业叫写一篇文章,题目自拟,内容任选。至今已经忘记了我写的内容了,只是记得他在课上分析作业情况时这样说道,“我们班上有的同学作文水平还可以,我忘记是谁的文章了,这位同学写的文章感情很细腻,读过之后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后面的反正是记不得了,我看到我的文章旁边的批语写的那五个字时,我就对号入座了。于是未来的三年我的语文课简直就成为了一场噩梦。
他从我的第一篇文章开始就开始注意我,于是他把我这个思维逻辑和别人不一样的学生应该是归为了他重点关注的队伍,尤其是入学第一次考试之后,我从最后一个考场一下子窜到了第二还是第一考场,他开始了解我情况了。
但是我似乎不喜欢他的教学方式,他总是布置很多的作业,语文抓的很严格,老是占用我们的自习时间,意思就是你们要使劲学语文,语文是最重要的。
所以那个时候我不喜欢他,觉得他的教学模式很死板,填鸭式的教学,小到每一个文章中的生词解释注音、作者的生平经历、课后的美句欣赏。我们每天所有的时间基本都是被各种语文作业充斥着(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作业就是很多。),那个时候就觉得时间是不够用的,知识是无穷无尽的,上他的课永远都是提心吊胆。
再后来,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惩罚我。每一次检查作业或是课上回答问题他想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只要是我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顺从就会被罚站,一站就是一节课,他从来不给我一个站着的理由,而我也从来不问。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觉得挂不住面子在同学面前,我就告诉了妈妈,让妈妈告诉了在学校任教的叔叔,让叔叔委婉的表达了我的建议,结果他依然没有改变。就这样我的语文课基本上是在站着学完的,然而成绩依然很好。
那个时候我就有些讨厌他了,所以跟着同学一起给他起绰号,背后说他总是凶巴巴的,也不喜欢在他的课堂上尊重他,总是会直呼他的名字。
记得中考结束后,我去看成绩是=时,正好碰见了他,他问了我的成绩后,说了一句话,“我没想到你考的这么好。”原本膨胀的心一下子瘪了下去,那一瞬间其实我似乎明白了我复杂的心情。
我叛逆的去上他的课程,叛逆的去对待他的教导,我以为因为讨厌,其实我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吧。
毕竟,我喜欢语文;毕竟,他的教育方法真的有效;毕竟,他教出来的学生语文水平在三年中真的有很大的进步;毕竟,他带的语文成绩一直是第一。最后,我所有的知识积累只来自于初中那“地狱”般的三年。
再后来所有的时光,我都在思念那短暂的三年,他教导我们,我们却无比叛逆的日子。
今天,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他时,他依然没有变胖,背似乎驼的更厉害了,头发更稀疏了,脸上没有以前的红润,感觉很苍老。只是我看见他笑的样子了,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写满童真的故事。
那笑容似乎在哪个地方看见过,只是不是在课堂上。
他把所有的严肃都假装给了课堂。
我兴奋地跑到他的跟前,原本笑着在玩着手机的他抬头看了看我,我挥舞着不规矩的上衣袖子冲着他微笑,“哈,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他脸上的笑容像一块刚刚滴落蜡汁僵在了空气中,局促不安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以此显示对我的尊重“额,你是?”
老师不记得我了,我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见闪耀的光,“廉开兰啊,不记得了?”我不放弃,因为这一次我提前做好了原谅老师的准备。
“奥,有点印象。你现在是做实习吗?”老师对我的出现有一些好奇。
“我最近在代课。”
“你的电话多少?”
“1xxxxxxxx,济南的,手机没电了,您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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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开心的走了,要到老师的电话就是我冲过去的唯一的原因,即使以后没有联系,也是圆了多年来的梦。
“老师都不记得我了。”
“多少年了啊,他教了那么多学生,这个很正常的。”
我有些失落的信了。
9年的时间,大抵他真的忘记了。
其实一开始我预设了很多次重逢时的画面,真的想给老师一个拥抱,对他说一说这些年我的事情,想和他分享关于对他的感谢之情,想郑重的向他道歉。
其实,他是我今生最敬重的老师,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