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少军
有时候莫名的伤感,有时候又莫名的欣慰。就像今天,在读弗罗姆《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爱》时,我的头脑里又闪现出那两个女孩的身影。
有一天下班后,我去菜摊买菜。摊主是个矮胖的中年妇女,红脸膛子,薄嘴唇,两个小眼睛滴溜滴溜转。
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十一二岁,每天下学了,都能帮妈妈收拾照看一会儿摊点。每次碰见她,我都会感叹这孩子真懂事。
在她那里买了几样菜,我就转身离开了。没走多远,忽然听见啪地一声闷响,一回头,就看见那女人铁青着脸,手里操着一根短棍在打孩子。刚才那一棍,正好打在女孩的大腿面子上。
我心里猛得一抽,因为有这一闷棍,孩子的腿应该是折了。
小女孩并没有哭,没有叫喊,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神色。
她浑身发抖,居然以微笑掩饰着自己的剧痛!
她可能不敢哭,甚至不敢叫疼,所以才要以自己的微笑来缓和妈妈的情绪。
她可能很不好意思,因为时间正是下班前后,摊点周围围着不少人。她以微笑告诉大伙,妈妈其实很爱自己,这只是随便敲了一下,并不疼。
但是,女孩的善良换来了妈妈彻底的疯狂,这女人反手又是一记闷棍,砰地一声敲在了孩子瘦弱的后背上。
女孩顾不得面子了,终于决定逃走,但是在跨过旁边的一个台子时,又被妈妈一棍打在小腿上,我听见了骨头响的声音!
女孩终于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在她埋下头的同时,我看见她的额头沁出了汗水,有一绺头发垂在脸前。我想过去抱抱她,用手擦去她的眼泪,拍拍她的后背,但终于没有。
周围的人这才回过神来,都围上去拉住了这女人。女人像一头困兽,面色铁青,嘴唇发紫,呼哧呼哧冒着粗气。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这个女孩子应该长成大人了。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记起这一幕,我总觉得,在那时候,我应该抱抱她。
有个不认识的网友曾经给我发来一段消息,说父母重男轻女,经常给弟弟买好东西吃,而没有她的份,有时候吃饭的动作不对,都会挨打。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父母的爱,回忆小时候的生活,简直就是一场噩梦。现在工作了,父母经常打电话要钱,说人家的姐姐都给弟弟买房子,你为什么不买。
每每想起这些事,心里总会很伤感。
我要说的第二个小女孩,也在这个菜市场。他爸爸年纪大了,经营着一个菜摊,每个月总会有几千块钱的收入,维持着她们家的开销。小孩放学回来,也帮爸爸打理菜摊,很熟练,也很麻利,每当有客人来,她总能面带微笑。有一次我看见她忙完了手头的活,汗涔涔的,就顺势坐在了爸爸的腿上。他爸爸一会儿拿起女孩的手看,一会儿一下一下地抚摸她的头发。夕阳从远处斜过来,照在他们的身上,感觉很温馨。
弗罗姆在他的《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爱》中,喋喋不休地解释父爱和母爱的不同,说什么母亲是故乡,是大自然,是大地,是海洋,父亲则不是大自然,他代表着思想的世界。
父爱和母爱被哲学家上升到理论的高度,就看不懂了。我只是觉得,爱是一种能力,有些人有爱和被爱的能力,有些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