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熟练的过程是愉悦的,从熟练到更熟练的过程是乏味的。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么觉得。
最初接触一件事物,是出于喜欢也好,被迫也罢,这种浅显的不深刻的认识通常都让我觉得兴致勃勃而跃跃欲试,跟阅读大多科普类文章一样,虽一知半解但又实在感觉推开了新世纪的大门,啊,原来是这样啊,像高中时候读同学科普版的《时间简史》,不过留下了一些空间是四维的,如果速度超过光速,就可以时光倒流这样的印象,就做好准备自己以后可以献身理论物理。
当然,后来大学我慢慢发现物理实在是抽象,又说到底理论物理根本是在搞数学嘛,那么长长长长长的公式和希腊字母拉丁字母英文字母看得我唉声叹气。
高中毕业这几年陆续接触过很多玩儿意,断断续续学了几年舞,学到跳个大概的样子之前我都十分欢喜,可每每学到老师开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纠正细节的时候,我就心生厌烦。
去做孤独症志愿者,前面的时候小孩子学得不管多慢多不听话我都非常耐心,不到一年的时候我气急在小孩子又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打了小孩子的手。
写论文做报告,一遍一遍地改,偏偏到最后一遍定稿最重要的时候我再也懒得去看一眼。
现在一起做事的朋友,从最开始热情高涨到跟我说觉得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事到慢慢不见踪影,我一面十分理解,一面十分叹息。
重复是非常乏味的事情。
就像写东西,我第一次发给别人看得东西大概自己要改了五十遍看了一百遍,现在我写东西一眼都不看,连错别字都懒得对一遍,也不为什么,就是乏。
有人把体验过各种事情,知道各个领域的知识,做各种离自己专业不那么近的事的人叫做有趣,他们总是说有趣的灵魂,有趣的灵魂,我觉得他们不有趣,我也不有趣,就是乏,只是受不了在一件事情上专注到底全神贯注,又受不了没事做,就搞成凡事半桶水的没用样子,所以我做不成一个博士,至少做不成一个合格的博士。
我没有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也没有那种心头只有一桩事的专注。
其实最羡慕那种能从乏味里开出一朵花的人,那种对某种事物的狂热感我没有,或者说没有了。
我小时候痴迷打游戏,插卡用手柄那种游戏机,我可以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不停打,小时候也没什么教程,超级玛丽我不知道打了多少遍打到通关,就是想打,死了重新来,再死了再重新来。
大学时候痴迷看小说,每天昼夜不休地看,上课看下课看吃饭看走路看,每天看20个小时,考试前也看,然后在不得不复习地前一天夜里把自己塞到自习室看哈尔滨天亮的过程。
我不知道是因为长大还是因为我可能热爱的事物都已经让我达到熟能生乏的地步,总之我现在随时可以停下手里在做的任何事情,并没有丝毫不适,不对任何事上瘾。
我有时候想,哪怕喜欢打游戏也好啊。
我相信每人都应有一桩热爱,这种热爱可以贯穿一生,那每个细胞都充满着饱涨的热情和充足的活力,我希望我能找到。
其实人和人也一样,从求不得到摸不准到抓不牢到赶不走,也是这样一个熟能生乏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