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夜，父亲走了。
以我的见识，经年累月的风湿类风湿，加上来势汹汹的肺部感染，导致多脏器功能衰竭。从发病到亡故，四五天而已。
父亲走后这些天，家里正忙着办丧事。村里来帮忙的，朋友同事吊唁的，一天到晚人来人往，似乎来不及悲伤就进入治丧阶段。白日里迎来送往，和随着土葬的进展，尚可谈笑风生；夜深人静与自己独处时，总会不自觉的淌泪，与悲伤同处一刻。我亲爱的爸爸，没有了。悲伤逆流成河，徐志摩说过，人生不过是午后到黄昏的距离，茶凉言尽，月上柳梢。或许，父亲来去人世间自有轮回天意。
我一直在想，如果轮回是真的，爸爸这一世一定是来渡劫的，而妈妈一定是来还债的。
爸爸大半生与疼痛为伴，风湿病导致双手双脚小关节严重变形，一年到头几乎没有舒坦的时候，最严重时疼得不能下地，吃喝拉撒都在炕上；舒适时，走路也须拐杖。最近这两三年也是在家里走走，出门需要轮椅。
每年农历七八月长夏，是爸爸最难过的时候。湿邪导致胃肠功能降低是主要表现，疼痛接踵而至，过了中秋节，又能见好些。这样的情形大概从1994年开始，基本上年年如此。有时候我就怀疑爸爸是否还有不疼的体验。
为了治疼痛，爸爸吃过激素，喝了若干年中药，练过气功，试过游医的药，吃过保健品，泡脚也灸过脚……现代医学终究没有根治了爸爸的疼痛。
妈妈应该处于情绪应激阶段，尚不知悲伤。与来客重复的讲，“伺候他这么多年，我对得起他了”。阴历2018年八月十七，是爸爸妈妈金婚纪念日。爸爸用他的退休金给妈妈买了一身塑体内衣，花了4500块钱。这是五十年来爸爸极少数几次送妈妈的礼物。
爸爸家和妈妈家在空间平面上，是房前屋后，只是大门的方向不同，尚需三五分钟的脚程。据说当年是妈妈先看上爸爸的，当时爸爸刚退伍，分配到县城一个小工厂当工人，有固定收入。加上爸爸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家里成员少，奶奶不吵架不骂人，这些对妈妈而言都是爸爸的优势。姥姥动辙打骂的习惯，家里兄弟姊妹六个的穷困，都是她欲摆脱桎梏。然后爸爸妈妈两情相悦，1968年喜结连理，
1972年，长姐出生，
1974年二姐出生，
1978年我出生。
连生三个女娃娃，爷爷奶奶和爸爸没说过妈妈一句重话，也没有嫌弃过妈妈。事实证明，妈妈择婿的眼光很好，选的家庭的门风也很正。这就是我们老杨家，勤劳朴实，与人为善，不逞口舌之利，扶贫济弱，自力更生，不搬弄是非。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