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年,吾任侠州令。有民报曰:"灵中有异兽。"以之欺,逐。
壬巳年,友余枫来访,大宴之。月舞杯中,影弄甚乐。忽惛惛遥指:"异兽哉,吾将往而除之!"牵衣长诉,以为醉语。
大醉方醒,余枫邀曰:"吾将往而除异兽,可愿相随?"忆民报之事,生趣,应之。
灵中者,北山之池也。侠州地俊,山青林秀,裔民素传有精灵其中,再有危亡之人饮其水而得复生,花生神灵之语,故名之"灵中"以示敬。
此山中晴日常常,纵得秋雾,亦薄如蝉翼,朦胧可怜。然今日去时,暗云蔽天,林霭不可见。四周唧唧鸣嘶,长至低哑。尚觉悚然汗下,忽闻:"随紧。"未及应,如坠寒夜。
颈后酸痛,幽幽转醒,不知何处。唯见光源淡薄之处,一红衣男子悄然静立。端得是"月华映雪肌,青丝淡着霜",薄唇似樱,面颊如霞。
"可安否?"
其声,如音如丝。
其名"东篱",自笑"山村野民",然观其气度,非凡人可拟。与之相谈,吾不见余枫之忧惧暂缓,甚欢。
于林中偶遇余枫,东篱与之对峙,已而谈笑,吾心仍忧。
东篱,乃“云泽妖物”,居中器皿,尽皆人骨。
吾应余枫之求,以寒蝉之茧为器,囚东篱其中。
余枫云游,携东篱而去。
次年余枫病故,东篱即失。
世传“茧中灵”,始知东篱下落。
作法三日,再见东篱。
红衣依旧,青丝依旧,样貌依旧,然,悦色不存。
吾踌躇无语,良久问曰:“一别多年,欢否?”
其垂眼沉吟,复颔首望月,归茧。
“茧中之欢,何乐之有。”
其声,如音如丝。
吾携茧云游,求破茧之法。
余生,未见东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