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内没有风,黑色的燕尾服只是踏着拍子似的前后扭动。正如同所有严谨的艺术家一样,它的主人整理好领结后即刻向身后的观众鞠躬致意。
他沉着冷静的神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开始了————
天啊!
他怒目圆睁!热血激荡!满脸通红,太阳穴上青筋隆起!高昂且巨大的热量飞速地运作着大脑!肢干!手腕!他带着激情撕裂着,缝合着,填充着,将它们释放开来。冰冷的空气为之战栗,向着观众呼啸着扑来,夹杂着各种声音,出现的形式都各不相同。不含有矫揉造作,
没有虚情假意,
更不用说无意的神秘主义。
在这种强大到令人甘心被冲荡回肠,洗刷干净,无人不感到自己的脆弱,无人不欣欣然洗耳恭听。听众都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人战栗了,变得痴情了,变得心潮澎湃!思绪涌动!仿佛就在和那只沉重的手相接触,变成自己的手,活生生的一个人!
多么激人欢快的声音!多么伟大的人类!是的,唯有人类,才分的清勇气和惶恐,只有人类,才表达的出生命的律动!
————赞美艺术!
听不到呼吸声了!乐曲作响时,人们就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另一边的灰尘土石。坐不住了!人是没法一直黏在地上的:
伸手可触!让自己离那声音更近些!
只手摘星!让自己离那声音更近些!
回路疾走!让自己离那声音更近些!
人们被这声音攫住。
台上之人已失去意识,身体任由音乐的摆布。
抛下一切之所剩下的,只有滤不走的音乐!不断的指挥,停歇不能,酩酊大醉,升高!下降!齐声!
天地间化为永恒,理解它,把握它,挥动它,举起它,心怀感激,使它扩大,广大如同一个世界。包容下数不尽的赞美,全部的天惠,然后无言以对。用小提琴甘美的声色系住它,用激荡入火的长号寄予它应有的火热,用可爱的管风琴道出它情感至深的咆哮。
还是憋闷!还是憋闷!!继续!继续!满头大汗,透支生理,汗水和口水滴到地上的,打着拍子————盈和,强弱!强弱强弱强弱————!
随和下来了,像所有一切的终焉。
心在颤抖,逾越了世界,生者步入极境,那个人静穆地听着,这属于人类的,暴风雨般力量。
陌生如同从未见过的人,雪花般,美丽的泡泡的出现。微风中,有如纯洁的少女轻柔的耳语。
掉出了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