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后的校园银装素裹,祁诗瑶的呼吸在晨风中凝结成白雾。她站在校门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韩景城已经连续五天没来上学了。
"看够了吗?"林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旁几个女生发出嗤笑,"你的'男朋友'不会回来了。"
诗瑶攥紧书包带,指关节泛白。自从天台事件后,校园里的流言像野草般疯长。有人说韩景城去国外治病了,更多人窃窃私语说他快死了。
"让开。"诗瑶声音平静,却看见林薇从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
"猜猜我拿到了什么?"林薇晃了晃纸袋,几张CT胶片滑出来,"韩景城的完整病历。他妈妈昨天落在医生办公室的。"
诗瑶的血液瞬间冻结。胶片上那个阴影清晰的心脏轮廓,像是某种不祥的预言。
"你说,"林薇凑近她耳边,"如果我把这些发到网上,会不会很有趣?标题就叫《校草的真实面目》..."
"你要什么?"诗瑶打断她。
林薇的笑容扩大:"很简单。我要你当着全校的面承认,是你死缠烂打追韩景城,而他根本不喜欢你。"
雪花落在诗瑶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滴。她看着林薇手中那些胶片,想起韩景城说"想活到看你笑满一百次"时的表情。
"好。"
医务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诗瑶坐在床边,看着校医给她的手腕涂药——那里有一圈被指甲掐出的血痕。洛依霏冲进来时带起一阵寒风:"你疯了吗?论坛上那个视频..."
"我知道。"诗瑶平静地说。半小时前,她站在升旗台上完成了林薇的要求。那些违心的话语像刀子般割裂她的喉咙,但至少换回了韩景城的病历。
"韩景城会看到的!"
"他不会。"诗瑶望向窗外,"他在准备手术。"这是韩母昨晚发给她的唯一信息,附带一张韩景城沉睡的照片。他瘦了很多,脸颊凹陷,唯有睫毛依旧浓密如初。
放学后,诗瑶独自去了青山医院。612病房的窗帘紧闭,门上挂着"禁止探视"的牌子。她贴着门缝,听见里面传来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小姑娘。"护士走过来,"这个病人现在不能..."
"我就看一眼。"诗瑶的声音哽咽了,"就一眼。"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绝望,护士叹了口气:"只能隔着窗户看。"
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诗瑶看见韩景城躺在各种仪器的包围中。他的手臂插着输液管,胸口贴着电极片,像个被线绳操控的木偶。最刺眼的是床头那份文件——《心脏手术知情同意书》,家属签字栏里,韩母的名字墨迹未干。
诗瑶的掌心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就在这时,韩景城突然睁开眼睛,准确无误地看向她的方向。他的嘴唇动了动,诗瑶通过口型认出他在说"别哭"。
护士递来一部手机:"他说如果你来了,就用这个。"
屏幕上是一条正在编辑的信息:医生同意手术了,成功率30%。如果失败,记得帮我喂学校的流浪猫。
诗瑶的眼泪砸在屏幕上。她颤抖着打字:骗子,你说要看我笑一百次。
回复到:已经看到十七次了,每次都在我的战术图里记着。
诗瑶抬头,看见韩景城举起那个熟悉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对着窗户。即使隔着距离,她也能认出自己素描的笔迹——那是她在图书馆睡着时的侧脸。
韩景城又发了消息:答应我一件事,无论结果如何,都要继续当那个让我心跳加速的祁诗瑶。
诗瑶的视线模糊了。她用力点头,也不管他能否看清。手机再次震动:把手贴在玻璃上。
诗瑶照做了。病房里,韩景城也艰难地抬起插着输液管的手,隔着玻璃与她的掌心相对。冰凉的触感中,诗瑶却错觉感受到了温度。
"时间到了。"护士轻声提醒。
诗瑶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韩景城的眼睛在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黑亮,像夜空中最执着的星星。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那盒薄荷糖,示意护士转交。
回学校的路上,雪又下了起来。诗瑶打开手机,发现校园论坛被一条新帖子刷屏——林薇竟然还是把病历照片发出去了,配文"将死之人的爱情,你们感动吗?"
评论区一片哗然。有人同情,更多人在调侃"学生会长的诅咒成真了"。诗瑶关掉手机,雪花落在屏幕上,像一场微型葬礼。
那天晚上,诗瑶做了个梦。梦见韩景城站在天台的围栏上,红色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说"别哭",然后向后倒去,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她惊醒时,发现枕边手机亮着——韩母发来短信:明天手术,他想要你的照片。
诗瑶走到书桌前,翻开素描本。画中的韩景城在阳光下微笑,眼角的弧度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类。她在背面写道:第18次笑容,留给你醒来时看。
窗外,雪停了。月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钻石般的碎光。诗瑶将素描本贴在胸口,那里跳动着一颗完整的心脏,却仿佛缺失了最重要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