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想,为什么女人对爱情的幻想痴迷如此巨大,却还是忍不住外界的眼光和年龄的压力,一步步把自己逼上和理想大相径庭将将就就的生活。哦,原谅我是个女人,了解更多的是女人的思想。是因为担心这强大的世界没有一个男人来保护而受伤,可那是原始人类茹毛饮血时才需要和冰冷的外界对抗的呀;是因为担心一个人过不好这简单的一生,可多一个人,未必就能让现在的生活更上一层楼啊;是因为周围的人都是成双成对自己孤孤单单显得特别失败,算了吧,活在相互比较和别人眼里的人生是最失败的人生。
或许,爱情于普通人,就像饥饿时看见一餐饭菜,像双脚疲倦时来了一辆三轮车,像洗完手看见一台烘干机。这些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只是,在某个适当的时候,有了,便顺其自然,舒适满足。没有,就叹息一声,然后自顾自饿着肚子,蹶着双脚,湿着双手。理想的爱情,是一切都是刚刚好,你情我愿,你来我往,相互搀扶,相互勉励。
大龄女青年兰心,29岁,在外企的行政部门工作。收入一般,长相一般,性格一般,总之就是一个刚好70分的普通女生。母亲唠叨,你已经是吃30岁饭的人了,再不找个人结婚生子就是剩女了,蹉跎两年生孩子就就是高龄产妇。你看隔壁家的小英,36岁才生孩子,结果孩子难产,生下来就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你说出过国又怎样,收入高又怎样,还不是被公公婆婆嫌弃。开始兰心还反驳,说自己活得自由自在,无所牵绊,不着急结婚。后来经不住母亲长年累月絮絮叨叨的念叨,兰心终于放弃抵抗了。
于是,在父母和亲戚的安排下,兰心一次次地辗转在相亲的战场上。几番征战下来,兰心身心疲惫,遇到的男生真是奇葩遍地。A男问她工资多少,说以后两人一起供房所以要先打听清楚。B男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因为他有处女综合征。C男问他是否介意先同居,可以的话下周就可以搬去和他同住。
兰心不想和这样的人谈恋爱,更别说结婚了。所以后来的相亲也不了了之。转眼,她还真就到了三十岁。要说,三十岁,是很多女人内心的一个门槛。胶原蛋白流失,眼纹出现,胸部下垂不说,三十而立,就算不结婚生子,再怎么也得事业小成,过上一个人也自给自足潇洒快乐的生活吧。可兰心还是原样子,拿着不多不少的工资,过着深入简出的日子。
后来家里又介绍了一个男生,说是收入颇丰,是某垄断企业的员工,年薪七位数,缺点是一年有大半年都不在国内,母亲早年离异,单亲家庭长大。兰心和男生见了面,男生个子偏矮,估计1米7不到,长得黝黑壮实。姑且叫他壮先生吧。壮先生今年35岁,收入的确不错,但因为长期在国外工作,加上自己本身不着急,所以就把谈恋爱结婚的事耽误下来了,现在眼看着就奔四去了,壮先生也想有个孩子,母亲一急,就给他安排了对象相亲。壮先生对兰心的感觉一般,其实兰心也是如此。不过对两个因为年龄和生育而着急相亲的人来说,一般就已经好过太多了。于是在介绍人的从中周旋下,两人很快敲定了日子结婚。
壮先生休假的时间只有两个月,两人火速买了一套房子,壮先生全款付的。壮先生的母亲精于算计,要求房产证上只能写壮先生一个人的名字,原因是双方还未领证,况且兰心家也没打算出一分钱。兰心想,写你就写你吧,结了婚还不是我住进去。很快举行了婚礼,两人还没来得及安排蜜月旅行,壮先生又得开始上班了。
结了婚的兰心还和没结婚一样,上班下班,一个人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她出手大方了,经常请朋友同事吃饭。大家都很羡慕她,嫁得如此一个好男人。且不说衣食无忧,连房子也不用自己每月辛苦供养。兰心也觉得自己三十年的霉运都挥洒完了,好像现在真的是否极泰来,好日子似乎一抬头就望见了。
很快兰心发现自己怀孕了,天哪,就是结婚那几天,居然就怀上了。兰心有点措手不及。打电话告诉壮先生,壮先生很开心,说自己很快就能抱上儿子了,叫她好好休养。因为壮先生不在家,壮先生就安排自己的妈妈来照顾兰心。其实兰心的妈妈也想照顾女儿的,无奈亲家财大气粗,她虽然心里心疼女儿,也只好不作声了。
婆婆和兰心两人住在一起,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要管另一个叫妈,一个要负责另一个的起居生活,两人之间摩擦不断。盼了大半年,在怀孕七个月时,壮先生终于休假回国了。兰心本以为先生回来后家里会好很多。事实是壮先生在与不在,这个家都是一样,因为他压根不管兰心和母亲之间的争执,兰心甚至怀疑,婆婆在壮先生面前说了很多她不好的话。因为壮先生在家要么是上网打游戏,要么约上以前的同学朋友喝酒打牌。兰心大着肚子养胎,不能一起出门,只能天天像怨妇一样待着。偶尔逮着机会想和壮先生聊几句,他不是倒床就睡就是心不在焉。
兰心现在才明白,当初草草结婚,两人根本不了解对方。兰心虽不是文艺女青年,但闲暇时喜欢看书。而壮先生,似乎只对喝酒打牌感兴趣。兰心失望了,如果说婚姻生活就是现在这一地鸡毛,那当初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如果两个人的日子还不如一个人活得自在,那为什么一定要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熬过了孕期,兰心在秋天生下一个儿子,壮先生在孩子还没满月就返岗了。因为要照顾孩子,兰心辞职了,每天在家陪孩子,婆婆当然舍不得孙子,也一直和兰心住在一起。有时候兰心真想狠下心来,让婆婆回自己家,可她没有勇气一个人照顾自己和孩子,婆婆在,虽然也有吵闹,但起码有人帮自己做饭做家务。她就像一只鸟儿,盘旋在自己编织的笼子里,想飞又没有勇气,不飞出去又觉得憋屈烦闷,每天只能望着笼子外面的天空叹息。
此后,壮先生还是一年回来两次,每次两个多月。两人就像陌生人一样在一个房间里呆着,你忙你的,我做我的。兰心想明白了,生活就是这样,别折腾了。如果真离婚,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连自己的房子都不曾有一套,自己能养活孩子吗,三十几岁的离异妇女,我要怎么活。这样想想,她又觉得自己的生活还挺不错的。这日子,也是可以凑合着过的呀。
爱情,又不能当饭吃,当车使,当烘干机用,不就是想象中的一道风景吗。别和我谈爱情,我其实过得挺好。兰心一边收拾孩子的餐椅,一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