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本回憶錄是根據作者本人的親身經歷改編而成,十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初稿,現在稍做了修改,首次發表在簡書上,望周知。大概有兩萬字左右,故分章連載,每章大概二千字左右。
大年三十前兩天,我和父親,伯伯一起去鎮上購買年貨。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陪長輩們買年貨,很是新鮮與開心。那一天,我起的特別早,屋外,白茫茫一片,是霧,能見度很低。其實,我很喜歡大自然的這些傑作的,什麼霧,雨,雷,電,雪,風等之類的。我喜歡在電閃雷鳴,風雨大作的天,去外面狂奔,狂吼,有一種暢快淋灕,感覺妙不可言,不用擔心感冒與被雷劈,不過到目前為止這種壯舉我只做過一次,我相信以後還會有。儘管在哈爾濱待了接近四年,看到雪依然很興奮,很開心,會像小孩一樣去用手接雪,但沒等看到雪花它就已經融化在我掌心了。風,一直就喜歡吹,但哈爾濱冬天的風那真讓我喜歡不上。
市集購置年貨時,伯伯很是關心我,一會兒問我要吃這個還是那個,一會兒又問這個要買多少,好像都是我說了算。結果,買了一大堆東西,還好家裡有哥哥嫂嫂一家,要不然肯定吃不完,要壞掉了。我最後負責買香,紙,蠟燭,鞭炮之類的,這些都是上墳祭祖絕不可少的。我還特意為我小侄兒買了點小孩玩的炮種和煙花,這是我小時候過年最喜歡玩的,我想他也會很喜歡的。 其實,不怕大家笑話,我回家後還真向我侄兒討了幾個煙花和炮種玩,還爭著和他一起玩兒,被母親和嫂嫂說:還長不大,和小孩似的。
還別說,以前有段時間,我還真不想長大,活在自己的童話裡面多好,每天快快樂樂,開開心心,偶爾哭一哭,不必在乎別人怎麼看。而如今的我,活的多累啊,每天都在裝,每天帶著面具,說著言不由衷虛偽的話,幹著自己不喜歡幹但必須幹的事兒,想著理想美好而現實殘酷無比。真希望,那個夢是真的:有一天,從課桌上趴著睡覺醒來,發現老師在講台上講著《鵝》,「鵝鵝鵝,曲向向天歌」,旁邊的同學拍著我的肩膀說:小明,你睡好久啦,老師都快講完啦。我說:真好,原來我做了這麼長一個夢啊。現在的我,又開始想入非非了,我總是愛幻想,喜歡做白日夢。
到了大年三十這一天,一清早起來,就發現母親和嫂嫂已經開始忙碌了,父親和伯伯給他們打下手,哥哥和侄兒還躺在被窩里,但侄兒已經醒了,在床上玩耍著什麼玩具。外面依然大霧籠罩,地面上都打著白霜,晾在門前鐵絲上的衣服像冰一樣硬硬的,嗅著空氣,十分清新。
大約到了中午十二點,一切都準備就緒,飯,菜,酒,都已經擺好,滿滿一大桌子。伯伯拿著了一些香,在屋前插了幾柱香,還在祭祖台上插了一柱香,我們那兒土話叫做「家神」台吧,不知道這叫什麼禮儀,大概是想請先人和我們一起享用一年中最隆重的一次盛宴。父親,拿著一掛鞭和一個大炮種,在屋外點燃,霎時間,鞭炮聲快樂的響起,和著別家的鞭炮聲,好像共同演繹一場盛大樂章。
不到幾分鐘,鞭炮聲就是停歇了,偶爾有一兩個小鞭子響起,空氣夾雜著火藥的香味,我一直鍾愛這味道。一切該做的都做完了,開始吃年飯啦,我早已垂涎欲滴了,肚子咕咕叫了老半天,終於可以吃了。基本上都是我愛吃的菜,可惜肚子容積有限,不然我得奮戰到最後。吃到半途,母親掏出兩百給小侄兒當壓歲錢,當然我作為叔子的也想表示一下,就寒磣的從口袋掏出為數不多的其中一百元給了侄兒,這是我第一次給別人壓歲錢,以前都是找別人要壓歲錢。當然兩歲的侄兒還不知道什麼叫壓歲錢,都給了嫂嫂,嫂嫂和哥哥很不想接我的錢,說我現在還沒有工作不用給的。
我是個死好面子活受罪的人,怎能回收呢,只得誇下海口說:這一百元算啥,等我有錢了,一千一萬都給得起。父母親聽了這話只是笑,他們知道我喜歡吹牛的,哥嫂見我意志堅定也就收下了。不知道當時說下此話,心中是不是虛的不行了,至少我現在想來十分心虛。
吃完年飯,母親收拾著餐具,其餘人都各自找自己的樂子去了,伯伯,父親,哥哥理所當然去外面找麻將搭子去打麻將去了,嫂嫂則坐在外面曬著太陽,看著侄兒在自己身旁玩耍。我沒別的事情可乾,不想跑到外面找發小玩,自己在廣州買的兩本書《西方哲學十五講》和《思維》也不想看。於是只好開電視看起無聊的電視劇了,記得看的是郭晉安主演的《古靈精探》,很是搞笑。在我看電視的過程中,小侄兒偶爾過來想找我玩,拉著我手指往外走,此時的我已經被電視里的劇情深深吸引了,自然是不肯將視線從屏幕上移開,固總是掙脫被侄兒抓住的手指,每掙脫不到一會,又被侄兒嫩嫩的小手抓住。就這樣,他抓,我就脫,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小侄兒最後不耐煩就無奈走了,去找他媽媽去了。我想,侄兒要是會想事,一定會鄙視我的,甚至狠狠地蔑視貶低我,「什麼破叔叔嘛,還這麼幼稚,看這些低級趣味的肥皂劇,看我這麼小早就不看那玩意兒了」,呵。
這次過年,應該是我生平最開心快樂的一次,特別是相比二零零九年,簡直是天壤之別。零九年過年,沒有鞭炮聲,沒有熱鬧聲,甚至沒有歡笑聲。那年,我們是在湖南長沙租的小房子裡面過年,就我一家三口人。那時,由於自己退學的想法,一直陷入墮落的深淵不能自拔,心情自然是愉悅不起來,自己的消極情緒視乎影響到父母,像病毒一樣傳染給了父母。吃年飯的時候,沒有笑聲,甚至沒有說話聲,只聽到筷子夾菜和咀嚼的聲音,父親一人喝著悶酒,母親安靜地吃著飯菜,我則低著頭,沒什麼胃口和食慾地挑著菜吃。那種氣氛真讓人受不了,有誰家吃年飯吃成那樣寂靜的,那樣冷清的,有一種讓人想逃離的感覺。這像是一家人在吃年飯嗎?恐怕三個完全陌生的人吃飯都比這氛圍要好,要溫馨和融洽。現在想來,真不知道那年是怎麼過來的,絕計不想再體驗,永遠,永遠,永遠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