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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鬼逻辑,我断然不信,哥哥会叛变,我要去找豫王,问他为什么要陷害一个为国征战的将军。
豫王这次打仗回来,带回来一个女人,安置在别院里,翠英吞吞吐吐告诉我说王爷对这位姑娘很是迁就,甚至命人建了一座地宫,专门盛放葡萄美酒和新鲜奶茶,派人快马加鞭运回来,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呵,还真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啊。
王爷迟早要纳侧妃,纳谁都一样,她不来找我,我自然不去会她。
但是在王府里,难免会碰到,第一次看见外域女子,她穿着蒙古族色彩华丽的大裙子,头上戴着毛茸茸的王冠,垂着一圈琉璃珠子,环佩叮当,一双褐色牛皮短靴,背着手昂着头,东瞧瞧西瞅瞅,嘴角噙着笑,一双被爱滋润的眼睛,给人一种明亮的快乐,听说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女儿,好歹大小也是个公主。
她好像没有看到我,或者说看到了假装没看到,隔着廊檐,谁也没上前打招呼,她蹦蹦跳跳去了下一处溜达。
我在院子里站着,一直看不到她的身影,我不停地联想到她如何在豫王身边撒娇卖萌,不知不觉日落西山,翠英跑来告诉我说:她派人天天盯着,王爷近日很少回府,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几天,王爷要不不回来,要不回来借故说要忙军务,派人叮嘱让我早点睡,不必等他。
除了城楼上那一眼对望,我一直找不到豫王,好几次去书房找他,都被各种理由挡回来,翠英说现在想来,王爷必定是宿在公主院里。
我说:人家好歹是公主,王爷肯定以盛礼迎之。
翠英撅着嘴嘟嘟囔囔:“人都接到府里了,说不定俩人早都圆房了,王妃,王爷应该跟您商量的呀,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摆摆手,让翠英随时盯着王爷,不论是出门还是回府。
不知道他是刻意躲着我,还是与蒙古公主在一起。
我靠在窗户上,听到廊檐下婢女们议论纷纷,说王爷现在眼里只有那个活泼的蒙古公主,王妃总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又听到一个声音说:王爷心里还是惦记着王妃呢,好几次,看到王爷半夜来到王妃寝宫,待好几个小时才走,如果不是惦记是什么?肯定他们闹别扭了,两个冷性子的人,都不愿意低头……
翠英该是听到了,走过去大声呵斥:王爷和王妃是你们评头论足的吗,谁再嚼舌根,把舌头剁了,送到青楼去。
我累了,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想起爹娘,哥哥一家人都在遭受牢狱之灾,睡梦之中,一把大刀架在爹的头上,几匹壮马拴在哥哥的脚腕和手腕上,豫王持鞭向马儿抽去,哥哥身体崩裂,血肉四溅,我从嚎啕大哭中惊醒,还好是梦,可是再也睡不着,我得去找王爷。
书房,靶场,都没有人影,我想定是在公主院里,走了一半又沿着亭廊折回来,到花园走走透透气,巧不巧的,碰到豫王和蒙古公主,俩人正坐在亭子里喝酒听曲儿。
本想原路返回去,可一想到哥哥马上要被处死了,快步走到豫王跟前,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说道:“豫王好雅兴。”
豫王一身月白银细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半张脸被举起的酒杯掩盖,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薄唇轻启:“怎么,王妃也来饮一杯?”
“豫王,我来找你有事,请屏退左右,尤其闲杂人等。”
“王妃,这里没有闲人,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他明明知道我指的是蒙古公主,还说是自己人,这是承认了她的地位,尤其看我玩味的眼神,好像是我无理取闹。
这时蒙古公主站起来拍拍手叫道:“哇,你就是王妃呀,听珪哥哥说起过,今天是终于见到真人了,好漂亮啊。快来坐下 ,这是珪哥哥托人从大草原运回来的美酒呢,阿玛专门给我酿的呢。”
听听,一口一个珪哥哥,叫的还真是亲切呢。倒显得我是外人了,她在府里住了这么多天,知道我是王妃,也不主动拜见我,说明她仗着王爷宠她,故意让我难堪,她越是在王爷面前表现得单纯,我越觉得她无知,所以我根本不想搭理她,压下心里一口闷气:“豫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直接问了,我哥哥十四岁跟随常胜将军秦浩连年征战,他忠于圣上天子,他爱惜麾下兵卒,他们蛮夷部落,听了林博宇的名字,哪个不颤抖,哪个不退避三舍,现在告他叛变,是不是你豫王一手操纵的,到底谁想叛变,谁心里清楚,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真是无情帝王家。”
“林幼薇,你好大的胆子,这是皇上英明决策,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信不信连你一块投到牢里去。”
“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豫王,现在有美人在侧,最好将我也除之而后快”。
看到豫王青紫的脸,真是解气。
当我说到哥哥把这些蛮夷部落打得屁滚尿流时,蒙古公主挑着眉,势要跟我一决高下。
豫王知道我没武功,而且两个女人打起来,听起来也不好,他站起来挥手让公主先回去,几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道:“既然你来问我,我就告诉你,林博宇是前锋,带领五百骁勇善战的铁骑去探路,回来说只是部落的散兵,不足挂齿,还引诱我孤身进入敌军,他想让我死,你知道为什么这次皇上只拨给我一万士兵吗?因为他也想让我死。本王命不该绝,带领出征的却是部落首领的女儿,是他放了我,本王死不了,他林博宇怎么向皇帝交差,我反咬一口,皇上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皇上还乐意吃,因为你的宰相父亲贪得无厌,朝中大权独揽,儿子的军权也不放手,皇上怎么放心呢。”
皇上的眼中钉太多了,拔掉一个算一个。皇上与丞相分权的矛盾,皇上与武将功高盖主的矛盾,皇上与王爷之间争夺皇位的矛盾……我知道,我都知道,自古王侯将相,难逃此劫,真正落到自家人身上,还是无法承受。
父亲为了与皇帝分庭抗礼,培植了大量党羽,如今树倒猕猴散,其中向皇帝建议太子娶我的尚书陈列了父亲的十宗罪,秋后问斩,哥哥更严重,通敌叛国,被处于凌迟,三日后行刑。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几乎晕倒。踉踉跄跄跑到书房,豫王正在案几旁看兵书。
“豫王,他们是我的亲人啊,我嫁给你,不求蒙荫祖辈,高官厚禄,但求留我林家一命。”我知道哥哥的命在豫王的一念之间,就看他帮不帮这个忙。
“为了救你哥,你求了本王两次,林幼薇,你以为你是谁?本王不在,你在皇宫待了多久?我回城的那天,你和皇上站在城楼上,你存心让天下人耻笑本王吗?”
如果我说皇帝囚禁我是为了占有我,豫王更不会放过我们一家。
未语泪先流,酝酿好了情绪和借口,望着豫王,看他皱着眉头,面部表情明显松动,我捏着袖角擦了脸上泪珠:“我进宫陪伴母后时遇到赏花的惠贵妃,她问我最近洛阳城流行什么曲儿,比如不被重用的柳庆有没有在烟花巷柳写了新诗传唱,我给她念了几首,发现我们脾性相投,聊得来,再说我从小没有朋友,刚好她也在深宫寂寞,她邀我小住了几日,有一次,我在门口听到皇上与她说豫王边关征战的事,便没有进去,后被宫里眼生的公公当成细作抓了起来。我知道见了皇上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我说豫王与我刚刚成亲,便被派去打仗,好久没他的消息,思夫心切,就想知道豫王什么时候回家。过了两天,皇上带我上城楼并且信誓旦旦说今日豫王必回……”
豫王显然不信我的说辞,但是他必须信。
豫王起来走到我跟前,闪烁着那双细长锐利的黑眸,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我有个条件,从此,你不得再见林博宇。”
“只要留下林家血脉,怎样都可以。”
没想到,自持矜贵的我会以色侍君,那天晚上,我穿着低胸薄裙端着一杯茶,款款走进书房,如果说只为给王爷递茶,连我自己都不信。
“王爷,夜深了,喝了这杯茶,早些歇息吧!”
拓跋珪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他一定很惊讶我今天突然的示好。
“你确定晚上喝茶能让我早点睡着?”王爷放下书反问道。
脸也不要了,我说“妾身伺候王爷宽衣。”
“林幼薇,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不要在这假惺惺又是端茶又是献媚,这不是你的强项。”
我气急,一口喝了那杯茶,坐在案几边喘粗气。
“想骂人就大声骂出来,在肚子里腹诽别人算什么本事。”
“是我碍眼了,那你去找救你的蒙古小公主啊。”
寂静,沉默。说完这句话,我想割了自己舌头,明摆着我是争风吃醋。
“我没打算纳侧妃,更没有打算纳公主为妃,是她救了我,我才答应带她到中原玩几日,如果你不喜欢她,明日我便派人送她回去。”拓跋珪放下手里的书,望着我叹了一口气。
“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王爷喜欢就好了呀,我还听说你为了她,专门打造了地宫,为你的美人储藏美酒呢。”
“阿紫,你可知我在边关半年,是什么支撑我熬下去的吗?林博宇跟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趣事,我知道,你不是丞相的女儿,但那又怎样,我拓跋珪从没想着仗着妻子娘家的势力来稳固我的权力。我伏兵城外是知道皇上三番五次召见你。”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林博宇多年暗中助我,也是你爹的授意,他知道有一天自己肯定会被皇上连根拔掉,所以想让我谋反,助我当皇帝,他做开国功臣,我小时候看见哥哥们为了皇位,谋杀父皇,残杀兄弟,皇上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要不是母后庇护,我早和地下的兄弟团聚了。”
听了豫王的肺腑之言,知道他虽贵为王爷,每天的日子也是如履薄冰,可一想我的家人将要被处死,我能做的就是现在,马上让豫王心甘情愿去救他们。
我从后面环住豫王,头抵在他后背上,眼泪滴滴答答,解开他的衣襟,顺着他的胸肌一路向下。
“阿紫,我想你,我想要你。”豫王说着,一下堵住我的嘴,吻得就像生离死别那样,缠绵而又霸道。
我们谁也没说话,默默地在床上做了又一次,豫王翻身倒在一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阿紫,我一定会救林博宇出来,你放心睡吧!”
“对不起,让你受累了,还来得及反悔,我会再想办法。”
“我是你的夫君,这是我该你的。”豫王笑了,伸手拉我入怀,好像生怕我会离去那样,用力地抱紧我。
第二天下午,豫王回来时沉着脸吩咐府里的下人收拾东西。
我快步走到他跟前不解问道:“王爷,怎么回事?”
豫王抬起头向府里四角望了望道:“该回封地了,我们去金陵,长途跋涉,回去收拾东西,后天启程。”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刺了一下,一股酸楚的滋味哽在胸腔,嘴里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知道豫王为了救哥哥,他放弃了挣扎,皇上不召见,今生不得踏入洛阳城。
听说哥哥改为流放,到边疆去,我花了几百两银子请人暗中保护哥哥不遭暗杀,其实我谁都不信,以前是哥哥保护我,现在,我宁愿舍弃所有护佑他健在安康,我跪在九江庙里的菩萨面前,一拜再拜。
就在离开的这一天,我来到洛阳街道,看到昔日气派恢宏,门口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的相府已被查封,只有门口两个石狮子威严如故。也在这一天,我把自己对哥哥的情感沉到了心底的最深处,成为一生无法撼动的印记。
我坐在软轿里,豫王骑着马,就这样我们离开了繁华的洛阳城。走在乡间小路上,月亮高照,柔和的月光把村庄笼罩在一片银黑的色调里,显得有些轮廓模糊,微风徐徐吹过,弥漫着一股田野特有的清香气息。
“累不累,我带你骑马。”豫王掀开轿帘问道。
豫王拉过我的手,抱到怀里。一股温暖流遍全身,马儿飞奔起来。我抬头看到豫王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带我飞越过一座座山头和湖泊。
豫王番外:
第一次见林幼薇,是我被人追杀,她马鞭一挥,将我打落下马,踩着我的胸口,气势汹汹,嘟着嘴问我为什么要刺杀他们。这个女孩,漂亮美艳,胆大热烈,那一刻,我想这就是我未来的妻,我不喜欢那些娇柔做作,扮柔弱的权臣之女,后来我发现,她只爱他哥哥,我知道他们没法在一起,所以我利用皇上的猜忌,将她赐于我,尽管她嫁给我,还是不安分,她越想着自己的哥哥,我越不让他们好过。
可是怎么办呢,我是真的爱上了她,我宁愿用一座城换她的余生安好,所以我答应皇上回封地,放了林博宇,让她一辈子都欠着我,安心跟我在一起,不管怎么说,她从今往后都是我的妻,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爱上我,但是让我爱她就够了。我自问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一眼望到底,不料她却成了我此生最大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