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A,一点都不离奇,也不浪漫。
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级,很普通的同学关系。
那时,十一岁的我,在班里是年龄最小的,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被老师安排在第一排,整日和周围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同学混在一起,没心没肺的快乐着。
在我们的嬉笑中,日子飞一般的溜走。
一天早自习,我正津津有味地沉浸在《少年文艺》中,一封信飘落在我的面前,洁白的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
“给你的。”
抬起头,面对同学暧昧的笑容,我一脸茫然。
这之前,我从未收到过信。带着疑惑的心情打开,目光扫过之处,我的脸开始慢慢发烫。刚一看完,就急急地把信撕了个粉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回身望去,原来他真的不在座位了。但他是何时走的呢?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他转学了。
再次见到他时,心竟怦怦地跳个不停,看了他一眼后就飞快的走开了,没能自然地上前打一声招呼。
后来,我又和A到了同一所学校。
在新的学校里,我如鱼得水,游刃有余。我不再是个只懂疯玩的小丫头了,不知不觉中,成了老师宠爱、同学敬佩的优秀学生。学校各种比赛的获奖名单上,几乎都有我的名字。当然,也有他。
不知是我的成绩,还是我身边形影不离的漂亮女友,在这个新的环境里,一些莫名的目光无处不在,分不清是赞赏还是暧昧。在众多的目光中,我们的目光总能经意或不经意的相撞,碰出一窜火花后又急速的闪开。
其间,他又写过两封信,我很慎重的回了一封,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们都要好好学习,抛开杂念,为考上理想的大学而努力。虽然那时离大学还很遥远。
我知道,他是一个优秀的男孩子,不仅长的帅气,而且成绩优异,深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为了我们的大学梦,我们很默契地约好,中学期间,不打搅彼此。
终于,他不负众望地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而一年后,也许是骄傲过了头,也许是被周围纷纷扰扰的目光扰乱了大脑,一直被认为肯定能考上重点高中的我,竟临场发挥失利,与一中失之交臂,继续留在了原来的学校,进了高中部。
虽然换了教学楼,同学中也多了些新面孔,但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日子也就平淡乏味起来。许是年岁的增长,一些人的心便有些不安分起来,时不时的,总有些青春萌动的男孩子在身边转个不停。
按照一般大众的审美标准,我的相貌应该属于那种中等偏上,不丑,但也谈不上漂亮的类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在本校的两年高中生活里,还是在转学后,我的生活总是不得安宁,一片混乱。
我越来越喜欢安静,大部分时间里,都捧着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烦乱的生活过了两年后,在高中的最后一年里,我转了学,到了他之前就读的学校。这时,他已从这里毕业,顺利地考入了理想的大学。
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我的高三生活是精彩的,闪亮的。新的环境里,我完全释放了自己。
在他的来信里,我抛开了所有烦杂的过往,把那些使我烦心的人和事统统稀释成了空气。如果说整个高中岁月都在下雨,他就是撑在我头顶上的那一把淡蓝色的伞,为我撑出了一片温馨的天地。
一年后,我也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严格来说,这所学校不能称之为大学。它坐落在一个有些灰暗的小县城里,刚进校门,就粉碎了我对大学生活的所有向往。
相对于中学时代来说,这里的生活是自由的,闲散的,也是无聊的。面对多出来的时间,突然不知该如何打发。
学校里开设的课程枯燥乏味,让人提不起听的兴趣。这时,逃课去图书馆便成了我愈加频繁的活动。只有在与文字的对话里,我才能忘记时间的存在,让内心回归宁静。
虽然也有限制,但学校里谈恋爱的人还是逐渐多了起来,明目张胆,出双入对。
此时的我,应付那些对自己表示好感的男生,已游刃有余。
这时的我和他,在来来去去的信件中诉说着彼此的生活,在长长的电话线中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我称他哥哥,他叫我小妹。淡淡的关怀,淡淡的牵挂,爱情已是许久不谈的话题,好象我们本来就是一 对兄妹。
大二下学期,一个男孩子走进了我的生活。随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都陪伴在我的左右。至于当时接受他的目的,或许是听从了同学的建议,或许是因为寂寞空虚......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有欢笑,也有泪水。也许注定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段插曲,毕业后,我换了一所学校继续读书,他则很快融入了社会。现在不得不承认,是我伤害了他。在此说声:对不起。
不用说,导致我们分手的大半原因,是A。那原本我以为淡化了的感情,经过经年累月的累积,已根深蒂固。在两年之后的又一次见面时,在他又用那种眼神望着我对我说那些话时,我知道,我再也无从逃避,无法拒绝。
那是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心情是愉悦的,又是不安的。之后,每每想起那个日子,都会莫名的心痛。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新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天空都是明亮的,心里充溢着满满的快乐。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突然有一天,我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那细细的雨丝落在心上,竟也使人感到痛彻心扉。
相见不如怀念。距离产生美。曾几何时,我对这些话深信不疑。可是,我们都错了。在我不经意的话语中,他日渐沉默。
“我不能在你身边陪伴你、照顾你,不能带给你幸福,我感到很内疚......”
他希望我幸福,我不愿他内疚。于是,我们开始逃避,小心易易地避免再触及那个敏感的话题。
无论快乐还是悲伤,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忘。一段生活的结束,也即是下一段生活的开始,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
B就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又慢慢进入了我的生活。
从开始的不经意,到慢慢的习惯。当习惯无处不在时,我才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B已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他的好,他的坏,已开始牵动着我的心。我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这个有点憨的男人。
我们象大多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时聚时散,有甜蜜,也有争吵;有快乐,也有伤悲。
如果不是A又突然出现,我甚至会认为这种日子会一如继往地延伸下去,直到结婚、生子、终老。
那一天,原本是有计划的,最终却因为一些事情而取消了。就在那个被取消了计划的日子,他突然地、没有任何预兆地,又出现在我的面前。
挂掉电话后,我心乱如麻,坐立不安,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睛盯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知道,这是我的劫数,我逃不掉。所以我决定去见他。
但是,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虽然我装作很平静,但我知道那骗不了他。
从来没有感受到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又是如此的漫长。那为数不多的对话,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体力。
在分别的时候,他紧紧的拥抱了我,有凉凉的东西滑入我的颈项。
“记住,我永远爱你。”
说完,他转身,离去。
那一刻,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