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六年前,有了铭儿,我做了母亲。做了母亲之后,也才理解了母亲的不易。
生养孩子,对于现在大多数的我们,更多的是一切准备就绪、是自主的选择、是甜蜜的负担。可对于生活在那个忙着生、忙着死的过去,生养孩子却成了封建强加给母亲的压力。母亲生性好强,却又传统,因为贫穷,那时的人大多冷漠、自私,因为没有给父亲生个儿子,她渐渐成了人们忙碌时闲聊的笑柄,这让她备受屈辱。后来弟弟出生,母亲本以为的重见天日并未到来,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艰辛,活着还是一样的艰难。
母亲在她那一辈是老大,日子自然过得艰辛,但都比不过嫁作人妇后的千分之一,那不是人过的日子,母亲是这样告诉我们的。那些苦难,母亲跟我们叙述的越多,作为女儿的我们越会觉得不屑,但更多的是不理解,我们觉得她是自作自受,因为我们所能体会的也只有自己所经历的,而造成我们过得贫寒、艰辛的罪魁祸首,我们会认为是母亲,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们?或许当时把我们送人都比待在她身边的好,我们在觉得日子难以继续的时候总会这样想。我们是有多么不孝。
母亲,勤劳、能干,但她的勤劳、能干并未带给我们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相反,我们觉得自己活得跟杂草一样,家里永远乱糟糟,衣服永远破旧不堪,连母亲做的饭永远都是一个味道。而她对父亲永无止境的抱怨,几十年一直在,所以对那个家我们都想要逃离,我们越走越远,跟母亲关系越来越疏离。我们是有多么不孝。
二姐总说我们是在苦水中泡大的孩子。
有多苦,我们没有童年,记忆里有关的过去只是无休止的忙碌和饥饿,是我们长大成家后姐妹之间聊起到底谁曾经过得最苦的一个话题。还有一年婚后我从父母家返回,走之前母亲过来拥抱了我一下,我顿时泣不成声,因为那是我能记住的母亲给我的第一个拥抱。那些苦难虽已过去,但忆起时,心里咯噔的一下会提醒我们那些曾经的苦难已侵入骨髓,遍布血液,就像呼吸一样,时刻提醒着我们那段艰难的过去,扎扎实实的存在过,让我们明白,我们只能向前,没有退路。
后来,我们姐妹陆续结婚生子,母亲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对于我们做的决定不敢有不同的意见。她永远都是小声地说,你们自己的人生自己决定,我们也帮不上忙。
离家的时间长了以后,做了母亲之后,对母亲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尤其是在母亲生病之后,那些她所受的苦,她对我们的不离不弃已经渐渐明了,她的坚持、对我们的不放弃也成了刻在我们心底的善良,消失过后总会主导我们以后的人生。
在外面受了委屈时,给母亲一个电话,一声“妈”刚出口会哽咽的无法言语;心情好时,给母亲一个电话,一声“妈”,语气轻快明显到隔着电话母亲都能笑出声。
后来,再回家,母亲总是不让我们帮一点忙,想吃个苹果,母亲会削皮切好;想吃什么菜,母亲会去跟邻居请教怎么做味道最好;想去田野上,菜地里转转,母亲总会陪在一旁;想什么都不做,就腻在她身边,听她话邻里家常。
时光在走,母亲已变老。家乡的一切都跟母亲有关,那门前宽阔的院子堆满生活琐碎、那满园的春夏秋冬琳琅满目、那天空还是一样蓝,所谓的家乡也只是载满母亲大半生的点点滴滴。
父母在那头,女儿在这头
家乡在那头,思念在这头
真的嫁了这么远,哪里只是嫁给了爱情,我们也嫁给了那几千公里的距离、嫁给了回家一趟的颠沛流离。是的,那么远,回家一趟那么难。可还是要回家,因为父母在,家就在。
母亲总说,父母对子女的牵挂有一丈那么远,子女对父母的思念只有一尺那么长。
有了,铭儿,我才懂了这句话,懂了我的母亲。
母亲,节日快乐,我们都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