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面魂铃传(第21-25章)】(连载)

第二十一章傀手现世

青铜鼎中的血水翻涌如沸,蒸腾的腥气在禁地穹顶凝成血雨。苏晚的傩面鞭缠住鼎耳,鞭梢浸透的血珠坠入鼎心,溅起的涟漪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复眼。赵无涯的掌心贴在她后背,蛊纹顺着脊椎攀爬,在肩胛骨处结成枷锁状的图腾——那纹路与鼎身饕餮纹如出一辙,仿佛有无数双手正从地狱深处拽着她的魂魄。

"坎位,三步。"赵无涯灰翳的瞳孔映着血雾,耳后新生的傩纹突突跳动,"云崖子的傀手在震动..."

话音未落,岩壁轰然炸裂。独臂老者踏着青铜碎屑缓步而来,右臂的傀手五指大张,指尖射出幽蓝丝线缠住九尊铜鼎。血水顺着丝线倒流进傀手关节,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闷响:"苏姑娘,该物归原主了。"

苏晚的银锁链绞住最近那根丝线,链身傩文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把红芍的魂魄还来!"

云崖子傀手轻旋,丝线陡然绷直。九鼎应声移位,在青砖上拖出深深的沟壑。鼎中克隆体突然齐声吟唱,她们的声带已被蛊虫蛀空,喉间鼓动的肉瘤挤出变调的音节:"魂兮...归来..."

赵无涯猛然按住太阳穴,蛊纹在皮下扭曲成挣扎的人脸:"他们在召唤...那位大人的..."

禁地突然地动山摇。龙葵的苗刀劈开坠落的钟乳石,刀身双头蛇纹路青光暴涨:"巽位岩壁!那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她话音未落,岩壁应声崩塌。十二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镇魂钉早已锈蚀,每具棺材都在剧烈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啃噬金属。柳七娘的银蝶灯笼突然自燃,火光中映出棺身上褪色的苗文——"岩"!

"这是我族人的葬器!"龙葵的刀尖抵住云崖子咽喉,锁骨刺青因愤怒而充血发亮,"二十年前失踪的岩家青壮...原来都被你们..."

傀手突然翻转,云崖子机械五指扣住苗刀。青铜与玄铁摩擦迸出火星,照亮他胸前裂开的衣襟——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肋骨正在渗出黑血:"岩家女娃,你真当自己是受害者?"他傀手猛震,苗刀脱手飞向岩壁,"看看你祖辈造下的孽!"

刀尖刺入岩壁的刹那,青砖如蛇蜕般层层剥落。露出的大片壁画上,岩家先祖正将活人灌入青铜鼎炼油,鼎耳赫然是双头蛇造型。龙葵踉跄后退,双头蛇刺青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凝成青光虚影扑向壁画——

"不!!!"

惨叫声中,虚影与壁画融合。禁地穹顶降下血雨,每一滴都映出段记忆:岩家巫祝用婴儿头骨占卜,将选中者制成"血器"献给傩门;龙葵的父亲亲手将族妹推入蛊池,换得双头蛇刺青的"殊荣";二十年前那场"灭门惨案",不过是岩家为掩盖罪恶自导自演的献祭...

柳七娘突然呕出大口黑血,手中银匠锤坠地。锤头暗格弹开,青梧的眼球滚到苏晚脚边,瞳孔中映出红芍被剥离脸皮的场景——那间昏暗的密室墙上,赫然挂着岩家的族徽!

"原来你们才是恶魔..."龙葵跪在血泊中,双头蛇刺青正反噬她的血肉,"这刺青...在吃我..."

云崖子傀手凌空一抓,青铜棺椁齐齐开启。十二具身覆青铜鳞甲的尸傀踏出血雾,它们心口嵌着的双头蛇徽记与龙葵的刺青共鸣发光:"岩家本就是傩门养的蛊皿,你们靠吸食同族的血延续了千年!"

赵无涯突然暴起,蛊纹脱离皮肤结成巨网罩向尸傀。他灰翳的瞳孔泛起血光,嗓音却变成青梧的凄厉哭喊:"师兄!停手!这些尸傀是用..."

尸傀的青铜利爪已到眼前。苏晚旋身挥鞭,傩面鞭缠住最近那具尸傀的脖颈。鳞甲缝隙中突然钻出金蝎,顺着鞭身爬向她手腕。千钧一发之际,熟悉的银铃声自血雾深处传来——

"叮铃——"

红芍的残魂踏着蛊虫组成的阶梯走来,被剥离的脸皮下蠕动着青铜脉络。她手中握着苏晚儿时送的银锁片,机械地重复着:"阿晚...快走...他们在井底..."

"红芍!"苏晚的锁链卷住她手腕,却捞了个空——那不过是月见婆婆用蛊虫捏造的幻影。真正的红芍从另一具棺椁中跃出,匕首直刺云崖子后心:"还我脸来!"

傀手以诡异的角度反转,五指如莲花绽放。内部齿轮咬住匕首,云崖子转身时胸前的青铜肋骨突然开裂,露出藏在其中的水晶瓶——瓶中浸泡的,正是红芍被剥下的整张脸皮!

"想要?"他傀手捏碎水晶瓶,脸皮在蛊虫啃噬下迅速腐坏,"那就去阴曹地府讨吧!"

红芍发出泣血般的尖啸,周身青铜鳞甲片片竖起。她的攻击毫无章法,却招招直取要害。苏晚的傩面鞭与赵无涯的蛊纹同时缠住她脚踝,却在触及鳞甲时被震开——那甲片内层竟刻着岩家的血祭符文!

"坎离易位!"赵无涯突然低喝,蛊纹在苏晚掌心结成卦象。她福至心灵,傩面鞭蘸着血水抽向震位铜鼎。鞭梢触及青铜的刹那,整个禁地的光源突然熄灭。

绝对的黑暗中,云崖子的傀手发出幽蓝冷光。借着这微光,苏晚看见骇人一幕——十二具尸傀围成献祭阵,红芍被钉在阵眼处,她的脊椎正被青铜液体缓缓侵蚀。龙葵的双头蛇刺青脱离身体,在空中凝成真正的双头巨蟒,竖瞳却盯着苏晚的咽喉!

"以血饲蛊,以魂养傩..."云崖子的吟唱引发岩壁共振,无数青铜手臂破壁而出,"恭迎掌教圣驾!"

赵无涯的蛊纹突然暴走,心口钻出血蚕王蛊。他徒手抓住扑来的双头蟒,蛊纹顺着蛇身蔓延:"苏晚...破阵眼...在红芍的..."

苏晚的银锁链绞住红芍正在金属化的右手,触感却像抓住块烧红的烙铁。红芍残存的左眼突然恢复清明,她猛地扯开胸甲,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青铜核心:"打碎它..."

傀手的幽蓝丝线骤然收紧。云崖子腾空而起,青铜肋骨完全翻开,露出内里跳动的肉团——那东西表面布满金蝎纹,正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十二具尸傀应声炸裂,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重组,拼成巨大的傩面!

"快!"红芍的左手突然抓住苏晚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撑不住了..."

傩面鞭贯穿青铜核心的刹那,禁地的时间仿佛静止。红芍的脸皮奇迹般重生,露出苏晚记忆中的笑靥:"井底...有出口..."她化作青铜碎屑消散,最后一点银光没入苏晚的银锁片。

云崖子发出非人的怒吼,肉团中伸出无数青铜触须。赵无涯的蛊纹网住触须,血蚕王蛊发出濒死的尖啸。龙葵突然撞向岩壁,双头蟒虚影裹着青光没入壁画——

"轰!"

岩壁坍塌处露出条青铜栈道,尽头竖着块镇魂碑。碑文用苗汉双语刻着段惊世真相:"岩氏历四百七十二年,献巫真转世苏氏晚于傩门,换族运昌隆..."

血雨瓢泼而下,苏晚的银锁片突然发烫。锁片上浮现的血色纹路,与碑文末尾的掌教印鉴完全重合——那竟是她娘亲的守宫砂!

第二十二章换命残卷

青铜栈道在血雨中泛着冷光,每一步都溅起粘稠的血珠。苏晚的靴底碾过碑文末尾的掌教印鉴,那抹暗红的守宫砂纹路正透过银锁片灼烧她的掌心。赵无涯的蛊纹攀附在栈道铁索上,灰翳的瞳孔映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祭坛轮廓——九根青铜柱环绕着口八角血池,池中浮沉着上百具刻着岩家族徽的婴骸。

"坎位第三柱。"赵无涯突然扣住苏晚手腕,蛊纹在她皮肤上烙出卦象,"云崖子的心跳声...从那里传来..."

话音未落,栈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青铜傀手破开血池,云崖子踏着尸骸浮出水面,胸前的肉团已经膨胀成半人高的蛊蛹:"苏姑娘,这份大礼可还称心?"傀手五指大张,血池中升起座青铜台,台上静静摊着半卷《傩门禁术》。

柳七娘的银蝶灯笼突然炸裂,青梧的眼球自动飞向残卷。在触及羊皮纸的刹那,眼球瞳孔扩张,投射出全息影像——万历年的陈砚青正将匕首刺入巫真转世的心口,而青梧的残魂被锁在青铜柱上泣血结印:"师兄...住手...这是逆天改命的..."

"住口!"云崖子的傀手凌空抓向影像,却扑了个空。残卷无风自动,缺失的末页处浮现出血色符文——正是苏晚娘亲绣在襁褓上的并蒂莲纹!

赵无涯突然踉跄跪地,蛊纹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镜面。镜中闪现的画面令所有人窒息:第一世他是傩门药人,为护巫真转世被炼成血傀;第二世化作苗疆银匠,在婚宴上目睹爱人被剜心;第三世成为傩面师,亲手将镇魂钉刺入苏晚前世的天灵盖...

"原来我们..."苏晚的银锁链缠住颤抖的手腕,"每一世都不得善终..."

云崖子胸腔的蛊蛹突然裂开,侏儒的童声混着黏液溢出:"好徒儿,现在知道为何你的蛊纹永不消散?"青铜柱应声转动,柱身浮出千百张痛苦人脸,"每世轮回,你的魂魄都被撕下一块填补大阵!"

柳七娘突然将银匠锤掷向血池。锤头触水的刹那,岩诺的尸身自池底浮起,心口的断指突然飞向青梧残魂:"爷爷!对不住了!"她咬破舌尖,血雾中浮现苗疆禁咒。

青梧的残魂发出悲鸣,被迫与岩诺尸身融合。青铜柱上的锁链应声炸裂,赵无涯的蛊纹网住飞溅的碎铁,在血池表面拼出巨大的逆八卦:"苏晚!毁掉残卷!"

"休想!"云崖子傀手插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动的蛊蛹掷向苏晚。那肉团表面密布金蝎纹,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无数青铜触须,每根触须顶端都嵌着枚噬魂钉!

苏晚旋身挥鞭,傩面鞭缠住三根触须。钉尖擦过她耳际的瞬间,红芍的银锁片突然发烫,残存的魂魄在意识海中尖叫:"离位!击打离位青铜柱!"

赵无涯的蛊纹骤然收缩,灰翳的瞳孔淌下血泪。他徒手抓住两根触须,任由噬魂钉贯穿掌心:"快!"

傩面鞭劈开血浪,重重抽在离位青铜柱上。柱身应声龟裂,露出藏在其中的水晶棺——棺中少女与苏晚面容无异,心口插着把刻满苗文的银梳。柳七娘突然呕出大口黑血,融合青梧残魂的岩诺尸身正在急速风化:"原来真正的巫真肉身...一直在这里..."

云崖子发出癫狂大笑,傀手撕开最后的人皮伪装。青铜骨架间跳动着颗七窍玲珑心,每个孔洞都传出不同世代的惨叫:"看见了吗?这就是换命禁术的杰作!"

血池突然沸腾如熔岩,赵无涯的蛊纹网被腐蚀出破洞。苏晚的银锁链缠住水晶棺,却在触及棺盖时被反震脱手——那上面用苗文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她襁褓上消失的朱砂字!

"阿晚...接住..."

微弱的呼唤自血池底部传来。红芍的残魂托着半枚青铜钥匙浮出水面,被腐蚀的脸庞勉强拼出个笑:"这是...我们儿时埋在镇魂井..."话音未落,傀手的触须已将她绞成光尘。

钥匙插入棺盖锁孔的刹那,禁地穹顶降下血雷。水晶棺中的巫真肉身突然睁眼,银梳自动飞入苏晚发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万历年的青梧跪求陈砚青停手,却被锁入青铜柱;岩诺抱着苏沅的尸身闯入禁地,用银梳刺穿巫真心口;而她自己,正是一代代转世中最完美的容器!

云崖子的蛊蛹完全炸裂,侏儒的真身自脓血中站起。那是个由尸块拼合的巨人,额间金蝎纹裂开第三只眼:"时辰已到!"

赵无涯的蛊纹突然脱离身体,在空中凝成青梧最后的残影。她双手结出往生印,温柔地覆上苏晚的眼帘:"师妹...这次换我护你..."残影裹着血蚕王蛊撞向巨人,在惊天爆炸中化作漫天银蝶。

柳七娘跪在消散的岩诺尸身旁,银匠锤坠入血池。她最后看了眼苏晚,纵身跃入沸腾的池水:"岩家欠你的...今日还清..."

血雨停歇时,禁地只剩残垣断壁。苏晚握着半枚青铜钥匙跪在棺前,赵无涯的蛊纹正在她腕间重组。云崖子的傀手插在祭坛中央,五指保持着结印姿势,机械关节间卡着片褪色的银锁片——

那上面用苗文刻着的"不离不弃",正是两个小女孩二十年前亲手刻下的誓言。

第二十三章井底轮回

镇魂井底的湿气裹着铁锈味钻入鼻腔,苏晚的指尖抚过井壁青苔,触感黏腻如蛇蜕。赵无涯的蛊纹在黑暗中泛着幽光,灰翳的瞳孔倒映着井底错乱的七星阵图——七枚青铜铃铛悬在倒垂的钟乳石上,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孩指骨。

“坎位缺了一星。”赵无涯的嗓音像是被蛊虫蛀过,他蹲下身,傀手残留的青铜碎屑从袖口簌簌落下,“云崖子用活人血浇灌过这里。”

苏晚的银锁链缠住最近那枚铃铛,链身傩文触及青铜的刹那,井底突然传来蚕食桑叶般的沙沙声。数百条血蚕从岩缝钻出,在空中拼成幅流动的星图——正是她襁褓上消失的并蒂莲纹!

“不对...这是逆北斗!”赵无涯猛然扯住她手腕,蛊纹顺着手臂爬上锁骨,“七星倒悬,这是要——”

话音未落,铃舌指骨齐齐颤动。井水突然沸腾,苏晚的倒影在血浪中扭曲成穿月白袄裙的少女,腕间银铃叮当作响。那分明是万历年的巫真,正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

“阿晚!”赵无涯的蛊纹突然暴起,却在触及井水的瞬间被腐蚀出焦痕。他的瞳孔中青梧的残影一闪而过,“这是往生阵的...记忆回廊...”

血雾漫过眼帘的刹那,苏晚的靴底已踩在万历年的青砖上。傩面师们的唱咒声如毒蜂嗡鸣,穿蟒袍的苏珩捧着鸩酒,指尖在杯沿刻下“沅”字。

“真儿,饮下这杯,你的魂魄就能永镇山魈。”少年的蟒纹在火把下狰狞如活物,袖中滑落的定亲玉佩却刻着县令千金的闺名。

巫真颈间的银锁应声断裂。她染血的指尖在井壁刻咒,每一笔都带起冤魂的尖啸:“苏珩,你以情为蛊,以骨为锁...此咒不灭,苏氏女子永世为祭!”

画面骤然扭曲。苏晚看见自己的襁褓被塞进暗格,娘亲苏玉容的守宫砂化作血珠滴在并蒂莲纹上。青铜镜中浮现初代掌教的脸——竟与云崖子胸前的蛊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赵无涯的傀手突然插入祭坛地砖,扯出条生锈的青铜链,“并蒂莲是双生咒!苏晚,你还有一具肉身被封在——”

井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七星阵中的铃铛同时炸裂,婴孩指骨化作飞灰,露出藏在铃身的翡翠眼珠——每颗瞳孔都映着苏晚不同世代的死状!

“乾坤无极,邪祟退散!”

清越的喝声自井口坠下。三道黄符裹着雷光劈开血雾,青衣道人踏着桃木剑俯冲而来,剑穗上系的五帝钱正与苏晚的银锁链共鸣。

赵无涯的蛊纹瞬间结成防御网:“龙虎山的人?”

“贫道凌霄,特来收服傩门邪物。”道人剑尖直指苏晚眉心,目光却贪婪地舔舐她颈间傩纹,“姑娘这身巫真皮囊,倒是炼制法器的好材料。”

血蚕群突然调转方向扑向道人。柳七娘的残魂在蚕群中若隐若现:“凌霄!二十年前你骗我娘亲跳蛊池,今日该偿命了!”

苏晚的傩面鞭缠住桃木剑,鞭梢沾到的朱砂竟灼出焦痕:“道门也觊觎傩术?”

“何止觊觎?”凌霄捏碎腰间玉佩,露出里面蠕动的尸傀虫,“那位大人许诺,用你的心头血能炼出真正的长生——”

赵无涯的傀手贯穿道人胸膛,掏出的心脏却布满青铜鳞片:“果然...道门早就成了傩门的狗。”

井壁突然渗出粘稠黑血,将七星阵染成逆八卦。苏晚的银锁链寸寸断裂,襁褓上的并蒂莲纹从皮肤浮起,在空中凝成两具水晶棺——一具躺着巫真,另一具赫然是她自己!

“双生咒必须用至亲血破局。”赵无涯的蛊纹爬上水晶棺,灰翳的瞳孔淌出血泪,“苏晚,你娘亲的遗骨...在右边棺底。”

苏晚的指尖触到冰冷尸骨,记忆如惊雷炸响——万历四十六年,青梧偷换婴孩,将真正的巫真血脉封入岩家。而她,才是被诅咒千年的“容器”!

“杀了我...”赵无涯突然跪倒在地,蛊纹正吞噬他最后的人性,“用傩面鞭刺穿我的心脏...血蚕王蛊会带记忆回到过去...”

血蚕群结成往生桥,桥尽头站着穿月白袄裙的巫真。她的银铃指向万历年的雨夜:“师妹,改变献祭的时刻...这是唯一的...”

凌霄的尸傀虫突然暴起,七星阵轰然崩塌。苏晚在坠落中抓住赵无涯的手,却只扯下半截傀手——

井底的月光突然变成血色。她看见四百年前的自己站在祭坛上,而赵无涯的转世正举起傩面鞭。

第二十四章逆鳞重现

潮湿的青苔擦过脸颊,苏晚在失重感中嗅到浓烈的檀腥气。井水倒灌进鼻腔的瞬间,四百年前的月光突然割裂黑暗——她重重跌在祭坛的青砖上,腕间银锁链与青铜烛台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了巫真苍白的脸。

"时辰到了。"穿蟒纹祭袍的少年嗓音清朗,手中鸩酒却微微发颤。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张与赵无涯七分相似的面容,分明是年轻时的苏珩!

巫真被铁链吊在青铜柱间,月白祭服下摆浸满血污。她忽然抬眼望向苏晚的方向,染血的嘴角扯出个凄然的笑:"师妹,你终于来了。"

苏珩的指尖抚过鸩酒杯沿,那里用苗文刻着细小的"沅"字:"真儿,莫要怪我。待你魂归傩门,我便能..."话音未落,巫真颈间银锁突然炸裂,碎屑如刀锋般划过少年脸颊。苏晚看见他袖中滑落的定亲玉佩——与自己在老宅地宫发现的残片一模一样。

"小心!"赵无涯的声音突然在苏珩体内炸响。少年持杯的手不受控地扬起,鸩酒泼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上。鼎身饕餮纹吸饱毒液,竟渗出漆黑黏液,沿着地砖缝隙爬向巫真脚踝。

苏晚的银锁链本能地缠住巫真手腕,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灼出焦痕——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万历二十三年的雨夜,青梧偷换襁褓时滴落的血珠;岩诺将银梳刺入巫真心口时颤抖的双手;还有自己每一世被剜心时,赵无涯转世眼中凝固的泪光。

"双生咒...原来如此..."她踉跄着后退,祭坛四周的火把突然转绿。巫真被铁链磨破的手腕亮起并蒂莲纹,与苏晚锁骨处的印记共鸣发烫。青铜鼎中升起缕缕黑烟,凝成初代掌教模糊的面容。

苏珩突然发出非人的低吼,赵无涯的蛊纹在他颈间若隐若现:"快毁掉献祭匕首!在鼎耳暗格..."话音戛然而止,少年的瞳孔泛起血光,蟒纹祭袍无风自动。他反手抽出腰间苗刀,刀身镶嵌的七颗翡翠映出苏晚惊愕的脸。

"师兄?"巫真突然挣扎着直起身,铁链在青铜柱上刮出刺耳鸣响,"你的魂魄怎会..."

刀锋破空而至的瞬间,苏晚旋身甩出傩面鞭。骨铃相撞的脆响中,她看清刀柄处暗藏的银梳纹路——与柳七娘临终前握着的梳子分毫不差!巫真腕间的血珠突然浮空,在两人之间结成血色罗网。

"你竟敢扰乱天命!"初代掌教的虚影自鼎中膨胀,祭坛四角的镇魂鼓无槌自鸣。苏晚的银锁链寸寸断裂,襁褓上的并蒂莲纹从皮肤剥离,化作流光没入巫真心口。

赵无涯操控的苏珩突然调转刀锋,刺入自己左肩。黑血喷溅在青铜鼎上,饕餮纹如活物般扭动:"以我残魂为祭...破!"少年掌心浮现的傩文与苏晚的银锁链共鸣,祭坛地砖轰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蛊池。

巫真腕间铁链应声崩断。她扑向苏晚,染血的指尖点上她眉心:"看仔细了,师妹。"并蒂莲纹在两人额间亮起,苏晚看见四百年前的自己蜷缩在青梧怀中,而真正的巫真血脉被换进岩家女婴体内。

"双生非孽,因果自偿..."巫真将银锁片塞入苏晚掌心,转身跃入蛊池。沸腾的毒液吞没她身影的刹那,苏珩体内的赵无涯残魂发出悲鸣,蛊纹如潮水般褪去。

祭坛开始崩塌。苏晚在坠落中抓住苏珩的祭袍,却只扯下半片蟒纹绸缎。四百年前的月光如纱幔破碎,她听见两个时空的重叠之音——现代镇魂井底,阿叶的残魂正在尖叫:"苏姐姐!他的尸身...在井壁里!"

潮湿的青苔重新贴上后背,苏晚咳出带着檀腥味的井水。腕间银锁片沾着新鲜血渍,那上面用苗文新刻的咒语,正是巫真跃入蛊池前的最后微笑。

第二十五章因果束缚

井水裹着血腥气涌入口鼻时,苏晚的指尖触到了某种黏腻的骨质。万历年的月光如褪色的绸缎从指缝间流走,取而代之的是镇魂井底泛着荧光的青苔——那些本该生长在岩缝里的植物,此刻正诡异地开出血色并蒂莲。

"咳咳...这不可能..."她撑着湿滑的井壁起身,锁骨处的莲纹灼痛难忍。方才在祭坛扯下的半片蟒纹绸缎还攥在掌心,此刻却爬满了细如发丝的蛊虫。蛊虫在触及井底水渍的瞬间爆裂,溅出的黏液在石壁上蚀刻出全新的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竟与万历年的祭坛完全相反。

"苏姐姐!"阿叶的残魂从倒垂的钟乳石里渗出,少年半透明的躯体布满蛛网状的裂痕,"井壁...苏珩的尸身..."他指向西北角新裂开的缝隙,嶙峋的青砖间卡着具森白骸骨,空洞的眼窝里塞满银杏叶——那是青梧生前最爱的树种。

骸骨指节紧握着初代掌教的头骨,颅顶金蝎纹被利器划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苗文咒语。苏晚的银锁链刚缠上头骨,井水突然沸腾如熔岩,四百年前的更鼓声与现世的雨声重叠炸响。

"姑娘小心!"赵无涯的声音自骸骨胸腔传出,裹着青铜锈味的回响。苏晚看见骸骨另一只手深深插入井壁,五根指骨钉着张泛黄婚书——"苏珩"与"巫真"的名字正被血水浸染模糊。

时空裂隙在此刻撕开。她踉跄跌入万历年的暴雨夜,耳畔炸响岩诺的怒吼:"沅儿快走!"苗疆竹楼在火光中坍塌,本该在二十年后发生的灭门惨案,此刻正在眼前上演。穿双头蛇祭袍的刽子手们手提青铜铃,铃舌竟是岩家幼童的舌骨。

"不..."苏晚的傩面鞭劈开雨幕,却穿透了岩诺的虚影。本该死在地宫的青梧从火海中冲出,发间银簪刺入刽子手咽喉:"师兄!你答应过护我族人!"

她顺着青梧的目光望去,浑身血液凝固——年轻的陈砚青站在尸山血海中,手中桃木剑滴落的竟是岩家妇孺的血。更骇人的是他颈间浮现的蛊纹,与赵无涯的一模一样。

"因果茧破了。"巫真的叹息自虚空传来。苏晚低头望去,自己腕间的银锁片正生出丝状血线,将不同时空的画面缝合。万历年的陈砚青突然转头,瞳孔映出她惊愕的脸:"你能看见轮回?"

暴雨化作冰锥刺入骨髓。苏晚在时空乱流中翻滚,撞上现代镇魂井的青铜柱。柱身浮现的抓痕还是温热的,阿叶的残魂蜷缩在角落啜泣:"都死了...青梧姑姑没能救下阿爹..."

井口突然坠下道青光。凌霄踏着符纸飘然而至,道袍下摆绣着的饕餮纹正在蚕食双头蛇图案:"苏姑娘,这具尸身可是上好的法器。"他指尖弹出尸傀虫,虫群瞬间啃噬掉苏珩骸骨上的血肉。

"住手!"苏晚的傩面鞭绞碎符纸,却见凌霄从袖中抖出块灵牌——正是她在老宅见过的,刻着"苏玉容"名字的牌位。"令堂的魂魄,可还在贫道这引魂灯里温养呢。"他晃了晃腰间翡翠葫芦,瓶中浮动的幽蓝光影赫然是娘亲的面容。

赵无涯的蛊纹突然自井底青苔暴起,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道门的走狗也配提魂灯?"他残缺的傀手扣住凌霄脚踝,青铜指甲深深扎入血肉,"二十年前你骗青梧跳蛊池时,可想过会遭报应?"

"报应?"凌霄捏碎掌心玉符,龙虎山的雷法在井底炸开,"你们这些傩门余孽才是..."话音戛然而止,他惊愕地看向自己胸腔——苏珩骸骨握着初代掌教的头骨,正将青铜指节捅入他心口。

"师兄...该醒了..."骸骨下颌开合,发出陈砚青的声音。头骨金蝎纹突然脱落,露出底下岩诺的银匠徽记。苏晚的银锁片应声飞起,镶入头骨天灵盖的凹槽——四百年前的苗疆雪山在井壁浮现,岩诺正将染血的银梳刺入巫真心口。

"原来是你!"赵无涯的蛊纹缠住凌霄脖颈,"当年在雪山偷袭岩诺的蒙面人..."他的声音突然扭曲,万历年的陈砚青与现世的残魂同时呕出黑血。时空裂隙再次撕扯,苏晚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代濒死挣扎。

井水突然停止沸腾。阿叶的残魂化作流光没入银锁片,少年最后的声音混着银杏叶的沙响:"苏姐姐...蝴蝶要破茧了..."锁片上的血丝骤然绷断,所有时空的画面碎成粉末。苏晚跪在骸骨前,看着初代掌教的头骨裂开缝隙——里面蜷缩着个翡翠雕成的傩面,眉眼与她分毫不差。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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