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回【贾二舍偷娶尤二姨,尤三姐思嫁柳二郎】
小厮兴儿来传话,说赦老爷找琏二爷,贾琏骑马回了荣国府,兴儿留下。
尤二姐要来酒菜,兴儿边吃边回尤二姐的话。
“你们凤奶奶多大年纪?有多厉害?老太太多大年纪?又有几个姑娘,你们一起上班的,又有多少人……”尤二姐对荣国府一无所知,诸多问题一起涌上来。
“……我们班一共八人,有爷的,也有奶奶的。奶奶的人我们不敢惹,爷的人奶奶敢惹。我们奶奶心里歹毒、口里尖快,除了老太太、太太喜欢,其余人都不喜欢!她巴不得把省下的银子堆成山,讨个会过日子的好名头,却苦了我们下人!连她的婆婆都嫌她,说‘雀儿拣着旺处飞’,自家的事情不管,反替人家张罗!”兴儿边吃边说。
兴儿把凤姐的信息全给卖了,连凤姐跟婆婆的关系也都卖了。
长期以来,凤姐协助王夫人管理荣国府,她的婆婆是看不惯的。按理说,邢夫人作为荣国府的长房媳妇,家应该归她管。结果,家拿给王夫人当了,自己的儿媳还天天给帮忙,这让邢夫人更有疙瘩。
有啥办法呢?凤姐虽是邢夫人的儿媳,但她也是王夫人的内侄女。从情感上,凤姐肯定跟姑姑亲,邢夫人这个做婆婆的心里再不满,也只得背地埋怨。
“你背地里这么说她,将来还不知怎么说我呢!”尤二姐笑起来。
兴儿连忙跪下,一口一个奶奶地把尤二姐大夸特夸一番,说他巴不得来被琏二爷调来侍候她!
两人继续聊天,尤二姐说,她想去见凤奶奶。
“奶奶千万别去!一辈子不见才好!她就‘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下却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她全都占齐了。三姨的嘴儿都说不过她的,何况是奶奶这么斯文善良的人呢!”兴儿坚决反对尤二姐见凤姐。
这些年来,兴儿对凤姐太熟,短短几句话,就把凤姐的心狠手辣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以理待她,她又拿我怎样呢?”尤二姐太过天真。
“她是醋缸、醋瓮,你比她标致,比她得人心,她能放过你?就说平儿吧,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她让平儿做了琏二爷的屋里人,一年到头让他们在一起也就一次,还酸个没完,惹得平儿又哭又说:‘又不是我要当那个通房丫头的,不是你强迫的吗!’还有,凤奶奶当初陪嫁的四个丫头,死的死、嫁的嫁,如今只剩平儿一个。爷屋里先前的两个丫头,也被她找了理由撵出去!”凤姐那坛醋,兴儿简直不要太清楚!
“听说你们还有个寡妇奶奶和几个姑娘?”尤二姐又问。
“我们这寡妇奶奶是个好人,不管事的,每天带着姑娘们看书写字做针线。大姑娘是元妃,她的才貌不用说;二姑娘叫“二木头”,连个锥子都扎不出一声儿来;三姑娘叫“玫瑰花儿”,又香又艳惹人爱,可惜庶出,是老鸹窝里飞出的金凤凰;四姑娘是珍大爷的亲妹妹,从小抱过来养着。还有两位姑娘,一个是姑太太的女儿林姑娘,一个是姨太太的女儿薛姑娘,美得像天仙,又识字,我们见了连气都不敢出!”兴儿说得眉飞色舞。
“大户人家规矩多,你见了自然要回避。”尤二姐笑起来。
“回避是自然的,那是规矩。只是这个不敢出气的意义不一样,怕气大了,吹倒了林姑娘;怕气热了,吹化了薛姑娘!”兴儿的话太过俏皮,惹得满屋的人都笑起来。
这一节,我们听了兴儿的演说荣国府,相比之前的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兴儿的演说更为具体,连贾琏与平儿一年一次的恩爱都了如指掌。
也难怪,冷子兴演说的荣国府是从老丈人家听来的,有道听途说的味道;兴儿演说的荣国府,则是他日常工作中的亲身经历,所以更为具体,也更“内幕”。
只是,祸从口出的道理,这个活泼的小厮暂时没懂,待凤姐知道这些“出卖”,兴儿怕是将为他的口齿伶俐付出代价。
正所谓:吹牛一时爽,以后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