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一座桥,闻见桂花香
年初的时候,交往多年的男友在临订婚前反悔。手头的业务依然进展迟缓,数年工作的高压,加上生活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觉得精疲力竭。家人见我日渐憔悴,也不再阻挠我向公司递交辞呈的决定。辞职后我从家里搬出独宿在外,谁也不想见,也不与外人联系,日日沉浸在情感的伤痛与事业的无果之中,沉沦在这少有的安静之中,寄希望与时间可以抚慰伤痛。那时一位老友常打电话来安慰我,但常是她说什么,我要么就是安静地听她说话,要么就是毫无波澜地随口符合两声。她见我萎顿至此,慨叹一声后道:“长日无事容易惹人多思,你不如练练厨艺。”当时我已独宿有段日子,经常外卖面包对付,自己也觉得确实是该好好吃饭了。
于是买来炊具开始做饭。蒜头切末油烹后烧成的蒜蓉青菜爽脆可口,土豆丝也切得越来越细薄匀称,按照网上搜来的方法蒸出的鱼也鲜美多滋。我自小上寄宿学校,吃惯食堂,工作后公司有阿姨做饭、家里有母亲照顾,向来鲜少下厨,未曾想过有一日也能从菜蔬的烹制中获得成就感与提升技艺的动力。当生活少了以前七彩的幻梦以及对目标业绩的追逐,落到一粥一饭的勤勉上,方从这亘古的维生方式中寻获了久违的踏实。于是空余时间也开始觉得漫漫,便接了一家公司的兼职。不像从前的工作把人逼得没有喘息的机会,有充足的私人时间允许我把以前尘封的藏书翻出来,加上新买的学习资料、书籍,把新的书架填满。在茶余饭后钻研专业知识或者演算几道习题,晚上在灯下随手翻几页故事、抄几首诗词,早上晨跑后会到花卉市场买一束鲜花插瓶,偶尔也开始接受朋友的邀约一块逛街,买漂亮的衣服及护肤品。整个人如原本瘪了的气球,慢慢被注入生气,慢慢变得充实、饱满、鲜亮。其实时间只是抚平伤口的助力,起决定性地仍是你对生活之美的发掘,以及日积月累的努力成果给你带来的成就感与自我认同。
时间进入九月,连下了两个星期的秋雨,城市变得阴冷泥泞,人们都裹上了大衣,神色暗沉。太阳终于在第二周的周末接班,我因受朋友突发事件所托,过跨湖大桥到老城区帮他办事。所谓湖,其实是县里的一个大水库,大桥新建成不久,连通新老城区,全长近1400米,我也是第一次要从这经过,糟糕的是电车即将没电。进入即将驶上大桥的路口,观之对岸景色,只觉得遥远,正在心中惆怅不知电车能否坚持来回,却有幽幽花香送入鼻端,侧目一看,方发现两侧路边植有数十株丹桂,细如米粒的花朵点缀叶间,金黄泛赤。秋日桂花香总是让我觉得宁静安详的,车子也已驶入桥上,桥体雄浑,桥下秋水宽阔,岸边成片芦苇秋荻绿中夹杂枯黄,随风轻摇,目光尽出湖中水汽映衬下山色空濛,而头顶碧空如洗,只觉秋光如画。心中渐渐淡了要去的目标,也忘了电车无电的忧虑,只是想有时候生活中的诸多不如意,可能正是给你个契机让你缓一缓、停下来重新思考、完善自我、摆正方向。就像此时先不要去想前路有多漫长,且安静闻闻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