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花卉大观园,喧哗热闹的花卉超市里出现了茶花的身影。五寸高的植株,叶片肥绿,花苞健壮,掂一掂花盆,泥土很有分量,犹豫片刻,决定收了,且尝试这一次能否养成功。
茶花于我,是一种执念。幼时读《少儿百科全书》,十大名花处给配了朵重瓣白色茶花,层层叠叠半透明的雪白花瓣,中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娇黄花蕊,华美,圣洁,秀雅,从此,茶花成了我认为世间最完美的花。
于是总在有意无意间追寻茶花的只言片语,《天龙八部》中的玄之又玄的十八学士,一株花,色尽不同;杨朔的《茶花赋》,碧绿的树叶中托出千百朵艳艳的红;奇异的金花茶,高贵,油润,晶莹。可惜,在东北荒原长大的我,一直到了十八岁也未能亲眼一睹真正的茶花是什么样子。
直到我大学去了杭州,江南的氤氲碧色、小桥流水改变了我的乡音,丰满了我的三观,在我的人生中描下重重的一笔,这里,我第一次见到茶花,从此踏入了茶花的斑斓世界。
大一的校园在半山,红墙灰瓦掩映在曲折的山径和葱茏的碧树中,树林间,一丛丛巨大的茶花花树恣意的生长着,在微寒的风中绽放着一朵朵单瓣的艳红大花,自由奔放。学校主楼的拐角花园处,半人高的茶花枝条纤细舒展,两朵碗口大的素洁白茶上点缀着丝丝红痕,恰逢期末考试周,每次走过看到心情都会为之一畅,也会不经意的想,这丝丝红痕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抓破美人脸”呢。
后来回到市区,才发现杭州之于茶花,实在有些不上心。街边随处可见一株株的茶花,便如绿化树一般又好又坏的生长着,全红全白都不常见,偏是半红半白的杂交在一起,拼色的很是任性。主校区里也难见高大的茶花灌木,到处可见规矩生长的茶花篱笆。可是不管怎样,这里的茶花多极了,经冬历春,总是可以与茶花相伴。读《南方有嘉木》,在日本的花时中,茶花是二月之花,于是我心中便总徘徊着一个词——“春深似海”,意象中配的图便是一树艳红。
再后来,我离开了杭州,去西安,来北京,春赏百花的习惯仍然在,梅花、樱花、桃花、玉兰、迎春、海棠……一团团春天的热闹中,茶花却是不多见了。最近几年,也许年龄大了,开始喜欢怀念,特别愈发怀念起一些曾经的小小幸福,比如芡实糕,比如油焖笋,比如莼菜汤,又比如看茶花。
过年前的忙忙碌碌中,有一日同事问起春节怎么过,春节嘛,要么海南晒太阳,要么是不是可以回杭看茶花,那时的我突然灵光一闪。虽然终究是没能成行,可这念头终究是徘徊不去了。于是逛花市时,便收了一个小小的茶花盆景,可惜方法不当,泥土上的青苔慢慢死去,茶花盆景叶子脆脆的挂满枝头,死不瞑目。
这一盆新茶花,希望可以养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