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空

三天的月假一晃而过，这期间，温函除了闷在书房里写作业就是靠着窗户发呆，偶尔，她会出来帮着妈妈做一点家务，尽管还是会被嫌弃碍手碍脚，尽管妈妈的态度依旧如从前冷淡。

这是第一次，她一点都不想要回到学校去，好像只要一直待在家里，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人人事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离她很远很远。

说不清楚在抗拒着什么，那张不知何时被折叠起来偷偷藏进她的英语笔记本里的纸条，那一句温柔坦诚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赢你。”

还有，还有那天他下车后不顾一切狂奔的背影，那么决绝又孤单。

尽管温函不愿承认，可她知道，她的心里已经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填满了，她越是抗拒和挣扎，那种感觉就越是疯狂滋长，几乎要将她吞噬。

也许，他其实只是想偷偷跟她回家。

也许，他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

也许，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坏，他只是任性了点，他只是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学会责任和爱。

可是，她好像做错了，她深深地伤害了一个男孩的自尊心。

对不起，温函把头埋得低低的，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缩在床边的一个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许辰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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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函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学校，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接连两三天，她都没有遇到过许辰川，一次都没有。

尽管心中有些忧虑，温函也没有主动去找他，她做不到，在心底深处，她始终是抗拒他的。

这天，温函正在演算一道数学题，突然，有人拿了一支中性笔敲了一下她的头。

温函倏地一抬头，下一秒，她的眼眶就开始湿润了起来。

祝敏正微微弯腰站在她的面前，一脸调皮地冲她笑。

“好久不见啊，温函同学还记得我不?”

是她的阿敏，是她久违了的笑容和声音。

是怎么回事呢？本来没觉得什么，可是当活泼灵动的祝敏又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亲昵地对她说话的时候，温函突然发现，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原来自己其实是这样的孤独。

温函当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这手感却已经大不如前。

“阿敏，你瘦了好多，没以前一半可爱了。”温函的声音里满是幽怨。

“哼，就知道挖苦我。”祝敏把头摆到一边，假装不理她了。

正值下课期间，两个人又好久没见了，祝敏索性就拖着温函去操场上散散步。

午后的阳光惬意而温暖，暖风徐徐吹来，空气里飘荡着一阵又一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墙里墙外，蔷薇花正盛开得烂漫。

不远处的塑胶跑道上有一群男孩子在打球，他们奔跑追逐，洋溢着青春的无限活力。

温函觉得，这一刻，笼罩在心里多日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她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闭上眼睛，听风吹树叶的声音，彻底放空了自己。

而后，她对着祝敏，柔柔笑道：“阿敏，看见你回来，我好高兴。”

不远处的许辰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阳光下，她的笑容温柔而恬静，带着细水长流的温暖和感动，这一刻，他好像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所谓岁月静好的独有浪漫。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渐渐地，也被她的笑容所感染，心里堆积的不愉快似乎少了许多。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正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时，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大喊他的名字。

“许辰川!”

祝敏一边喊住他，一边朝他狂奔而来。

随着她的呼喊，温函心下一惊，她猛地朝他看去，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一霎那断掉。

她瞪大了眼睛，是如此的难以置信。

他右手撑着拐杖，被人搀扶着站在那里，左手和右腿都被打满了石膏，被厚厚的绷带所缠绕。就连他的脸，那一张原本俊秀无比，举世无双的脸上此刻竟然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从他的眉骨蜿蜒而下一直到右脸颊。

温函说不出话来，她只是怔怔地杵在原地，薄唇微张，想说点什么，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然后，她看到祝敏轻轻地抱住了他。

“辰川，你怎么了？”祝敏双手颤抖地虚抱着他的腰，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辰川，你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疼不疼?”

祝敏的哭腔里满是心疼，带着令人心碎的怜惜。然而，许辰川却毫无感觉，他甚至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那个站在他对面无声落泪的女孩。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是这样柔软，明明与她无关，是他自作自受，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愧疚。

她在说对不起，在跟他道歉，虽然那声音细若游丝，可他还是听到了，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许辰川缓缓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女孩，他转过身，在另一个人的搀扶下，慢慢走远。

他的眼底满是黯然和嘲讽。

呵，愧疚这种东西，他不需要，从来都不需要。

温函看着他倔强孤傲的背影，心里升腾而起以一股无法言说的落空感。

就像她小时候丢失了心爱的洋娃娃一样，心痛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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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有没有特别害怕的事情?

我有。

怕你生气，怕你难过，怕你转身离开，怕你再也不回来。

最怕你说，让我别怕。

告诉你哈，我有一个了不起的梦想：我要做一条全世界最美最好的裙子，送给我心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