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景德镇后,沿长江继续下行,行至数日,已至皖中地界。
皖地山清水秀,景色宜人。众人遥望远山,忘却近日忧愁。
墨缘瞩目道:“我等既至皖中,眼下前往何处?”
玉静搭话:“听闻皖南黄山,其景秀美,世人称颂。我等可往黄山一游。”
正说话间,远处湖边传来打斗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湖边数十山匪正围着一山民打斗。山民面对众匪,毫无惧色。
玉静眉头紧皱:“此山民勇气可嘉,但势单力薄,我等若不插手,恐有不测。”
圆良道:“我等即刻前往相助。”
众人临近时,却见山匪头子捂住胸口,痛苦难当。奇怪,山匪每一棍打在山民身上,反而是头子痛得直哼哼。
山民笑道:“布匹眼下正浸置于湖中。你等若急欲要取,可随我下河。”
言毕山民先跃入河中,河水仅淹至其腰间,山匪见状,随之跳入。但一跳之后,却发现水深丈余,水面冒出串串水泡儿。
“妖术?”渡济冷哼一声。
玉静当即取下寻妖铃,铃声却是没响。众人心中诧异,上前一番询问。
“哦,我名叫黑牛,家住铜官山。此伙贼人觊觎我家布匹,方才教训了一番。”
山匪被呛了几口湖水,狼狈不堪爬上岸边,惊恐望着黑牛。
“既已尝过水中之苦,今日便放你等离去。”黑牛笑道。
“妖术,妖术……”众山匪落荒而逃。
玉静细观黑牛眼神坦诚,实非妖类,但见他身穿一件锦衣,朴素却别有韵味。
锦羽深棕,片片如经匠心选磨,致其光泽内敛。
玉静寻声问道:“此锦衣自何处购得?”
黑牛微笑而答:“此非购得,为妻伍衣娘亲手裁剪。”
“尊妻心灵手巧,此锦精细无比。看你夫妻情深意重。”
黑牛自得而笑:“我妻素擅缝制,常为我制衣,皆合身舒适。天色不早,黑牛急着回家,便不与诸道长久谈。这铜官山地势险要,常有猛兽出没,望诸位道长小心行事。”
闻铜官山之名,墨缘方悟所在定陵(今安徽铜陵)。
自商周以来,此地铜业已盛,至西汉特设“铜官”于此,总领天下铜政,铜官山故得其名。
铜官山地接江南,其势拔地而起,犹如画屏矗立。山间百鸟啼鸣,猿猴长啸,夕阳映照,层林尽染。
“黑牛虽非妖类,但其妻却有些蹊跷。”渡济目露疑色,吩咐众人潜至黑牛家附近。
至半山腰,玉静取出寻妖铃,铃声愈发响亮。循声而去,黑牛家屋舍炊烟袅袅。其妻伍衣娘正在晾晒布匹,阳光照在其身,似有一层光芒。
黑牛归至院落,伍衣娘以水碗奉上。黑牛抬头道:“今日逢数山匪,已被我惩戒一番。”
伍衣娘眉头微皱:“又是此等山匪?甚是可恶。”
“只是担心他们复来滋事。”
院外树梢上,墨缘手持《录妖书》悉心翻阅,及至铜官山域,目光忽凝。
书中有载铜官山妖氛弥漫,有狐妖蛰伏其间,出没频繁,为祸百姓。
“狐妖?”渡济沉声而问。
墨缘点头,念起书中记载:“铜官山域,古木参天,妖气缭绕。狐妖居此山腹,狡黠异常。其首者法力高深,变幻无穷。村野间时有小儿失踪,老妪梦魇,皆其妖术所为。百姓惶恐,夜不敢出,哀声载道……”
此时夜渐深,风渐凉,月挂东南,银河洒辉。
四人转眼见伍衣娘手执梭织,纤指舞动间,经纬交织,梭声唧唧。锦线在其手中穿梭,犹如行云流水。
月光洒落其身,映照其清丽面庞,细观伍衣娘之态,性格温婉,书中怎会有为祸于民之说?
忽然,山林传来一阵狐狸啸叫。伍衣娘听闻狐狸声,心生警觉,遂匆匆起身,紧闭门户。
窸窣声中,却见三男悄然而至。三男皆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却难掩狡黠之气。
三男门外拱手施礼道:“伍娘子,我等乃铜官山狐妖。今奉大王之命,特来邀请娘子上山,共商要事。”
房间内传来伍衣娘言语:“共商要事?不知大王何事?”
“大王闻听娘子美貌,欲请娘子上山做压寨夫人。我等诚心相邀,望娘子赏脸。”
“多谢大王厚爱。我心念凡间,只想当个凡尘女子,不愿与妖类有瓜葛,还请回去复命。”
狐男闻言相视而笑:“我等既已至此,不如娘子随我等上山,当面说与大王,以解大王之念。”
突然间,院门轰隆一声,一道黑影冲出,是黑牛手提棍棒,怒目圆睁。
但匹夫身躯岂能与狐妖抗衡?方战之间,已显败象。
眼看一道妖法直取黑牛,院门吱哑作响,见伍衣娘素手轻扬,一道光芒涌出,瞬间化解妖法。
“我随你等上山便是,不可纠缠我夫君。”
黑牛面露难色:“娘子,上山甚为危险,不如另寻他法?”
“我心知危险,但为了往后日子安宁,此行必行。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办法应对。”
言毕伍衣娘与三狐妖共赴山巅,其背影若隐若现,柔美异常,宛若仙子降世。
待至狐洞,见狐王坐于岩上,衣狐裘长袍,华丽非凡,袍身绣狐纹图案,手持精美之扇。
扇骨以珍贵象牙制成,轻挥此扇,便能幻化无数分身。
“伍衣娘,你岂思后果?”狐王声音悠扬入耳。
“我只愿与夫相守,度平凡岁月,乞君尊重。”
“为何情愿适配山民?”
伍衣娘微咬下唇道:“因其曾救我于危难之中。”
原来,伍衣娘尚未成精化形前,曾是一只山雀,某日被山贼射中坠地。铲地的黑牛见其痛苦挣扎,趋前拔箭,为其包扎伤口。
山贼匆匆而至,黑牛急抱山雀藏匿家中。月余间,黑牛饮水换药,山雀日见其愈。
此后每耕作时,山雀必于空中咯咯叫嚷,如少女铜铃之笑。
一日黑牛自田间归来,远见家中烟筒冒烟,入门则见一女子灶前烹食。
女子容貌秀丽,肤白如玉,双眸水灵。
“我为伍衣娘,即被你所救灰山雀,今欲报恩。”
言毕伍衣娘取出一衣,光华闪亮:“此衣着水不能淹,着火不能烧,棍棒不能打,名叫‘千羽锦’,以我身羽毛锦裁而成。从此我再不能为山雀了。”
黑牛感激涕零,后与伍衣娘共同生活。伍衣娘织布名扬四方,人皆争购其布。
见伍衣娘日渐消瘦,黑牛担忧,知其喜食河鱼,于是欲捕鱼滋补。
不料山匪于河畔寻得黑牛,遂有前事……
狐王闻听言语,心中感动,伍衣娘为黑牛不惜牺牲变化之身,若能如此对我,何其有幸。
狐王深情注视:“伍衣娘,我欲将你为妻,永伴我身。”
“我已明言,若无他事,但请告退。”
伍衣娘转身欲去,不料狐王挥扇,一铁笼凭空而落,罩住伍衣娘。伍虽使尽法术,但铁笼不得而开。
四人见伍衣娘久未现身,忧其有危,决意冲进洞内,不期而遇狐王。
玉静叱问狐王:“伍衣娘在何处?”
狐王未作言语。忽然一群小狐蜂拥而至,众人旋即反击。
“一群狐精,今日圆良爷爷请你等吃剑气。”
剑光闪烁,如游龙出海,小妖皆惊骇。双方激战良久,小妖渐退。
狐王神情自若,忽将羽扇一扇,顷刻间化身千万,或隐或现,或虚或实,令人眼花缭乱。
众人舞剑斩去,然而斩一复生一,斩之不尽;双方激战愈烈,狐妖分身愈显神妙。
玉静力不从心,此时一分身突袭而至,她闪躲不及,被击倒在地。
渡济见状,怒火中烧,举起收魂镜,欲收狐王。但狐王分身众多,真假难辨,镜光在分身面前,如泥牛入海。
渡济心中愈发焦躁,额上青筋暴起。不意间,狐王忽现身后,一掌击其后背。
这一掌虽轻,却含深厚妖力,直透体内。渡济只觉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前襟。
狐王冷笑:“好个妖道,原来也这般不济。”
渡济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众人心怀愤懑,相互搀扶,逃离狐妖洞……
翌日清晨,黑牛见娘子一夜未归,忧心如焚,匆匆上山而来。行至半山腰,忽遇众人。众人面露难色,告知伍衣娘被狐王扣留。
黑牛悲痛而言:“我娘子性情温婉,从未伤害生灵,为何却是这般命运?”
玉静心生怜悯:“既知伍衣娘的下落,我等定会设法营救。”
黑牛眼中闪过感激之情。
此刻渡济闭目凝神,因昨夜与狐妖激战,受伤颇重,正于林中打坐,运功疗伤。
忽闻林间谈话声,渡济睁目顾盼。黑牛上前施礼:“道长高人,定有妙计救我娘子。”
“狐妖狡诈,非同小可。昨夜我等竭尽全力。如今唯有从长计议。”
墨缘忽然开口道:“诸位,我有一言。此狐王厉害,是因手中那把妖扇。若夺妖扇,或能制服狐王。”
众人眼皆一亮。
玉静道:“三师兄言之有理,此扇显然是狐王法器,若能夺之,狐王必定力竭,便可趁机救出伍衣娘。”
圆良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日夜袭狐妖洞。”
渡济沉吟片刻,面色凝重:“此计虽好,但亦是险招。妖扇威力非同小可,若稍有不慎,不仅无法夺扇,恐怕反有性命之忧。我等需再行商议,找出万全之策。”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决定下山再作谋划。下山后,四人暂居黑牛家。
一连过了三日,黑牛焦虑不安,数度催促。
墨缘心中苦闷,与玉静出门散心。山脚下湖面如镜,映照铜官山倒影。湖光山色,美景如画,仍无法化解墨缘内心忧虑。
玉静轻声安慰:“三师兄切勿过于自责,此番所遇狐王实非等闲之辈,我等斗智斗勇,皆未能取胜。”
墨缘轻叹:“但伍衣娘被困,我实是无法安心。”
言语间,二人已行至冶铜之所,但见火光四溅,热气腾腾,其间炉火旺盛,众工汗流浃背劳作。
铜块入炉瞬间熔化,成汁流淌,熠熠生辉,待铜汁冷却,则定型成器。
墨缘忽然双眸闪烁,心生一计,转身附耳玉静。玉静听完,眼露兴奋:“此计甚妙,或可一试。”
二人归来聚众而谋,渡济点头称赞:“我等当同心协力,筹备此策。分头行事,各执其职,黑牛从旁协助。”
铜官山之夜,愈显紧张。
正当众人筹备之际,伍衣娘二位姐姐前来探望。黑牛泣声告知二人:“娘子被狐王扣留,生死未卜。”
二姐妹闻此消息,立时眼中泛起泪光。
“这如何是好?狐王凶狠狡诈,五妹怎能与之抗衡?”
“我等不能坐视不管,必须设法营救。无论生死,定将娘子救出。”
玉静从门缝窥探,大姐秀发如云,端庄秀雅;二姐身材婀娜,婉约娇美。二人皆着锦衣华裳,只是不知是何妖物。
午时,黑牛安排二位餐食,二姐妹才发现后院几位道士。
大姐二姐惊容骤现,颤身问道:“此为何人?”
“此为我所请道长,皆是为搭救衣娘。”
二姐妹闻言面色稍霁,但仍心有余悸。
黑牛又道:“二位姐姐无需担忧,道长皆为义士。需我等同舟共济,方能成事。”
一众人皆是尴尬,饭间不是滋味。渡济心知二人为妖,但碍于黑牛情面不便动手。
他沉吟片刻,脑中闪过一计,开口道:“既然二位姐妹答应相助,我有一计,望二位能成此大事。”
大姐二姐闻听,均露疑惑。
渡济徐徐道来:“我等需借二位姐姐之力,去往冶铜处盗出铜汁。如此既可解救伍衣娘。”
“但铜汁如何盗取?”
“这就得看二位本事了……”
大姐二姐听闻计策,齐声应道:“我等定将铜汁盗出,助各位救出五妹!”
夜幕降临,妖气弥漫。
大姐二姐更衣华裳,袅袅婷婷,前往冶铜之所。
大姐着粉衣如云,二姐披蓝裙似波,行走于山间小径,至冶铜之所,二妖施展魅惑之术,冶铜官员纷纷被迷惑心神。
“我等山中仙子,闻铜汁可炼神兵,特来求取。”
“我等愿以身相换,只求一杯铜汁。”
众官员初见二妖,恍若痴呆。
“我等凡夫俗子,何曾有幸得见仙子?仙子既有所求,我等岂敢不从?”
冶铜官员纷纷拜倒在二妖脚下。
二妖轻抬玉足,步步生莲,时而轻歌曼舞,时而娇笑嫣然,与诸官保持一距之遥。
矮小官吏迫不及待,将大姐搂入怀中。
“小官何人?竟轻薄如此!”
“娘子今晚可有意共度良宵?”
“相公莫急。待到夜深时,自会与相公幽会。”大姐伸出玉手,将官吏嘴巴捂住。
“好,好。”矮小官吏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二姐雪白玉腿纠缠在总管身上,娇媚道:“相公,想要妾身吗?”
总管喉结上下滚动:“想,做梦都想。”
二姐咯咯而笑,紧贴总管胸膛:“那妾身就陪相公共度良宵。”
总管兴奋地抱起二姐,走向床榻……
冶铜官员一脸痴迷,又安排将铜汁抬至冶铜所门口。此时渡济念念有词,忽听一声:“起!”
器皿直冲狐王洞深处飞去,渡济操控铜汁流动。等飞入洞中,只听见一声巨响,器皿破碎,瞬间倾泻而下,铜汁四溅。
小狐无处可逃,被烫得撕心裂肺。
铜汁犹如炽热熔岩,在洞内烟雾升腾,里面哭天喊地,哀嚎声一片。
狐王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见那扇子也被铜汁浇灌,固定成型,伸展不得,已失去法力。
他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
渡济冷笑一声:“狐王,你为害百姓,岂能轻易饶恕?”
狐王突然眼珠一转,说道:“诸位道长,我愿交出伍衣娘,只求诸位放我一命。”
渡济与众人相视一眼。
“也罢,你既已服软,就饶你一命,交出伍衣娘方能离开。”
狐王大喜过望,立即施法将伍衣娘召出。伍衣娘飘然而至,盈盈拜谢:“感谢诸位道长救命之恩。”
狐王暗自庆幸,没料渡济手举收魂镜,冷冷道:“狐王,你虽交出伍衣娘,但罪孽深重,不可饶恕。”
狐王脸色大变,只见镜中光芒闪烁,元神映照于镜中。一阵轻烟袅袅升起,地面出现一只红狐皮囊。
皮囊无一丝杂色,宛如火焰炽热。
渡济对伍衣娘道:“伍衣娘,你并非塔下之妖,且回家与黑牛团聚三五日,再行定夺。”
众人回到客栈,玉静和墨缘围着渡济,欲为伍衣娘求情。
“大师兄,伍衣娘本是无辜,感念其夫妻情深,愿慈悲为怀,放其一马。”
渡济沉吟片刻:“我知伍衣娘无辜,但妖邪之事,难以轻信。”
话语间,突地一阵妖风袭来,摇动窗棂,顿时寻妖铃大作,四人面色凝重。
渡济推开房门,只见月色下,两道妖风忽隐忽现,逐渐向远方而去。
“你等先休息,我去查探一番回来。”渡济施展轻功,追赶而去。
妖风疾驰而至一座青楼前,听闻丝竹欢笑声交织,一片纸醉金迷。二妖混迹其中,见角落处有两个男子,相视一笑,朝两男走去。
“公子!”
“你等是?”
眼前女子容颜绝美,是世间难得的绝色之姿。二妖立即凑上前去,用手抚摸二人胸膛,媚态十足。
“公子!妾欲得一雅阁,可否?”
男子咽了口唾沫,视其旁男子道:“兄长,以为何如?”
兄长当即点头答应,随即让侍从安排房间。
进屋后,二妖顺势靠在二男身上,眸子闪着光芒,令男子心猿意马。
室内气氛炽烈,毫无顾忌。人妖放荡形骸,或倚或躺,或抱或搂,不堪入目。
此时渡济忽然闯入房间,仔细打量二妖,越觉二妖面熟,灵光一闪间,认出正是伍衣娘大姐二姐。
这二妖竟然混进青楼勾引男子?
“你等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随我回去!”
二妖心中一惊,见识渡济,并未露出惧色,反而娇笑道:“道长,当日搭救伍衣娘,我两人也是使此功夫,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渡济冷笑道:“你等勾引男子,吸人精魄,今日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二妖见渡济识不肯留情,瞬间现出原形,但见两只山雀跃然欲飞,疾速穿窗而去。
渡济见状追赶而去。
毕竟雀妖修行尚浅,渐渐似有疲惫。渡济看准时机,将手一扬,道道符咒飞向二妖。
二妖尖叫闪避,仍是被符咒击中。两团火焰在空中翻滚,一阵凄厉嘶吼后,终于跌落而下。
渡济低头一看,此鸟竟有五爪……
原来铜官山间,有灰山雀名叫“五爪金龙鸟”,此名源于汉光武帝刘秀。
昔时王莽篡位,欲灭汉室,追捕刘秀。刘秀逃至铜陵,路径不识,误入死山坳。
此时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进退两难。
刘秀见山坳灌木丛生,仅及半人高。正值日薄西山,群雀归巢,叽叽喳喳,声震山谷。
刘秀与侍臣无处可藏,只得匿于灌木中。等王莽追兵至此,四下搜寻,不见刘秀踪影。
一将领道:“贼人明明逃至此地,难道插翅而飞?”
遂令众人搜查灌木丛。
但天色渐暗,山雀鸣声愈烈,盖过人声。刀枪所至,群雀飞起,声势浩大。
将领道:“鼠畏猫,鸟畏人,此处鸟雀如此众多,想必是无人在此。”
等王莽追兵离去,刘秀与侍臣从灌木中走出。
刘秀道:“若非此鸟,我今日必被王莽所杀!此鸟何名?”
侍臣答:“未知。”
刘秀捉鸟观看,见其脚爪与众不同,有五趾,沉思片刻后大喜道:
“便叫五爪金龙鸟吧!”
刘秀登基为光武帝后,曾在皇宫饲养此鸟。
渡济心内暗思:铜官山妖气苏醒,伍衣娘若不及时收服,日后必祸人间。
思及此,渡济心中忧虑,又恐师弟师妹阻挠,于是决意独行,向黑牛家驰去。
黑牛见渡济前来,惊疑问:“道长,夜深为何事而来?”
渡济笑道:“无须惊慌,特来提醒你,妖孽出没,需加防范,并无他意。”
说着自怀中取出符咒,递与黑牛。黑牛接过符咒,见渡济手指轻弹,符咒瞬化金光飞入内室。
时在内室,伍衣娘静坐织布机前,忽金光自天而降,落于其身,不得动弹。
“伍衣娘,你可知罪?”渡济沉声问道。
伍衣娘抬首见是渡济,身子微颤:“妾……妾犯何罪?”
渡济未答其问,伸手握住其手腕,指触其脉,察觉其体内却无妖气。
黑牛哭诉道:“娘子为我制千羽锦,舍弃幻化之身,望道长开恩,饶我家娘子。”
渡济惊愕,未料伍衣娘已脱离妖身?
半信半疑间,渡济又举收魂镜,凝视镜中伍衣娘,但见其双眸含泪,楚楚可怜。
收魂镜未得伍衣娘元神。
渡济再观镜中伍衣娘,说道:“望你夫妻二人,能安心过常人生活。”
言毕离开黑牛家,行于夜色中。
归来客栈时,师弟师妹皆是未寝,众人露出惊异。
“大师兄,妖风为何物?”圆良问。
“乃是两只雀妖,吸人精魄,我已降服。我等即刻动身,往下游而去。”渡济并未告知将伍衣娘之事。
众人旋即离开客栈,于黎明曙光中继续前行。